第136頁(第1/2 頁)
苦笑,唯有苦笑。這些問題,敏心也回答不出。好在,容心她也不需要旁人來回答。
「子繡他……是很好的,可惜他姓溫,我姓徐。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們兩個只是尋常人家的兒女,將來成親後,是不是也會和我在西境見過的那許多平凡夫妻一樣……」容心喃喃道,「七妹,你知道嗎,我一直,一直很想念西境。」
那個她出生的地方。
「七妹,你呢?」容心靠在敏心身上,那天然清艷的美麗面容上有著淡淡輕愁。
敏心想了想,招手喚來秋雁,低語了幾句。
隨後秋雁很快回來,遞上了一支長簫。
敏心低笑:「隨解先生學樂這麼多年,一直聽六姐你彈的琵琶曲,今天不如就聽我吹首曲子吧。」
容心展顏:「好呀。」
這把小葉紫檀木簫敏心已用了多年,連木紋都摩挲地淡去了。敏心將簫抵在唇邊,微微吹氣,低沉嗚咽的簫聲就瀰漫在了天地之中。
樂曲沉鬱悠揚,含蓄婉轉,說不完的頓挫意氣,道不完的相思情誼,蕩漾在雲間月,聽得容心不自覺潸然淚。
她吸吸鼻子,翁聲道:「七妹,你吹得真好聽。」
敏心微笑,停了吹奏正要答她,不遠處幽遠亭臺間忽然一道清脆笛聲如山野雲中閒鶴一般飛出,高昂處是鶴飛高巒,迎風展翅,低婉處是徘徊遊冶,悠然自在,纏綿時是交頸共舞,嗚咽時是鶴唳雲間。
一曲將畢,那吹笛者竟用竹笛擬了聲鳥鳴,便如鶴飛還巢,旋即乾脆利落地停了來。尾音收得極漂亮,但餘音裊裊,久久不散。
敏心聽得發怔。
容心伸手戳了戳她,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這吹笛人,是誰?」
無怪容心有此疑問,實在是隻要粗通音律的人,在場都能聽出,方才這笛聲完全是和著敏心吹的曲子來演奏的。
這是誰?
只有敏心自己知道,方才她吹的曲調,並不是什麼名曲或古曲,而是隨性吹出的,可這人,竟和得近乎渾然天成。
被容心這一問,敏心才似如夢初醒,她連忙出了亭子,循著樂聲響起的方向張眼探尋著。
只是月色雖亮,但終究不及日光,只能看到一片墨色的樹林房屋。
敏心不禁有些失望。
容心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已無酒醉的迷離,而是帶著她一貫清醒時的活潑:「為什麼不去看看,到底是誰?」
敏心猛地回頭,正好對上她含笑湛然的眼眸。
因是在自家莊子裡,敏心容心二人都很放鬆。秋雁打著燈籠為兩位小姐照明,容心挽著敏心的手,一路循著溪水的上游慢慢走著。
雖說是為找那吹笛人,但她們心中很清楚,這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為她們此刻夜遊的行為粉飾罷了。
夜涼如水,已入仲秋,縱使還不算太晚,但空氣中已隱隱流動著肉眼可見的流霜。
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視野所及仍是無人,容心縮縮肩膀,呵了一口氣,小聲道:「七妹,要不我們回去吧?」
此時她們已沿著溪流慢慢走到了一處高地,眼前所見全是沉默的山丘和屋舍,偶有幾隻夜歸的飛鳥撲次次落。
敏心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開,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嬉鬧聲。
其中一道清朗的男子嗓音,格外突出。
敏心腳步一頓,霍地舉步回身。
眼前一片燈火熠熠,數不清的侍女姣童捧著玉盤珍饈穿行在朱樓繡閣中。
那一身玉色襴衫的男子,正靠在紅漆欄杆上和身側侍童說著什麼,修長手指把玩著一管翠綠竹笛。他腰際繫著一枚皎白玲瓏的玉飾,在輝煌的燈火,顯得愈發潤澤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