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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惡意,好像深深烙入心底,卻又好像根本不配被他記在心裡。
他的眼睛盯著這些人,卻好像誰都沒看。
他知曉無心的好處了。
如果可以,他也沒有心,該有多好。
是這顆心折磨著他,讓他這麼狼狽悽慘,讓他恨不得殺了自己,明明白白地領悟到了,原來被情愛折磨是這樣的痛。
明知道痛,又貪戀著這種痛。
他突然想知道,阿姮當初剖心時,是否也是飽受這樣的折磨呢?
她厭棄他,甚至開始恨他,可又是有多少放不下,需要用這顆心來解決的呢?哪怕有一絲,他或許……還沒有那麼絕望。
可他已經沒有機會知道了。
四周雖有嘲笑聲,可殿中卻還是很安靜,安靜得死寂,沒有人見過一個血肉之軀,這麼拼命地掙扎,在瀕死時,渾身是血地露出這樣似解脫又似痛苦的眼神,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人的心裡。
他們都不再嘲笑。
謝涔之終於得以站起來,他踩著蜿蜒的血跡,背影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中。
後來宴會仍是如此舉行。
不會有人在乎他的痛苦,哪怕當時的確看得有些震撼,只有汐姮,為了避免他今日熬不過去,暗中吩咐醫官去瞧瞧他的傷。
那些人族的確被震懾到了,變得更加誠惶誠恐,想必到了明日,今日發生之事,會傳遍整個天下。
汐姮與人飲酒,後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其實並不擅長飲酒,幾乎到了滴酒不沾的地步,方才謝涔之來時,她便有些不適,後來再又喝了幾杯,已經感覺有些暈了。
她發現眼前的燈盞,似乎變成了兩個。
她眯著眼睛,瞧著那盞燈,偏偏小臉仍舊素白,看不出半點醉意,只是容清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這才發現了些許不對,起身主動對她敬酒。
「容清敬阿姐,若無阿姐照拂,容清也不會有今日。」
汐姮暗道好小子,偏偏這個時候來添亂,誰知這少年順勢湊上來,不顧禮節,借著袖子的遮擋,飛快地將他杯中的茶水和她的酒互換。
汐姮疑惑地歪了歪頭,看著他,動作莫名有些嬌憨——酒讓她的反應遲鈍了許多,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朝她露齒一笑,以示安撫。
汐姮試著抿了一小口。
是茶。
她便仰頭一飲而下,也回了容清一個有些遲鈍的笑容。
在場的神族也不是沒人瞧到,但都心照不宣——小公主雖舉止有了帝君的威儀,但一碰上那仙釀,那表情,活像是要被逼得喝毒藥似的,委實壯烈。
後來就算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也恨不得把嘴裡的酒吐出來。
現在一飲而盡,一看就有貓膩。
他們這樣看著,看著看著,便覺得這個慕家的小子,似乎極為細心,也懂得照顧公主,比那個魔頭順眼,日後讓他留在她身邊,似乎也不錯。
而汐姮還在兀自發暈。
都是極品仙釀,不是茶水能沖淡的,她迷茫地坐著,感覺眼前的容清也變成了兩個,三個,四個……
哪個才是真的容清呢?
左邊?右邊?中間?
她用力地眨眼,晃了晃腦袋,抬手指著容清身邊的空氣,容清眼皮子一跳,連忙悄悄把她抬起的手按了下來,轉身對赤言笑道:「神君,阿姐惦記著還有許多卷宗未曾看完,容清這便陪阿姐回去了。」
汐姮迷迷糊糊地重複:「卷……卷……」
容清:「卷宗。」
汐姮:「嗯……」
少年微微一笑,不知是被迷糊的阿姐逗笑的,還是天生靦腆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