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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西苑路上,白秋姝一句話都沒說,吃飯也少吃了一碗,直到關上宿舍的門,岑鯨脫了外衣準備午睡,白秋姝終於忍不住,湊過來對岑鯨說:「我就應該直接把你帶走,不讓你和他獨處說話。」
岑鯨把衣服掛到衣架子上,回身朝自己的床走去,笑著問她:「方才怎麼不這麼做?」
白秋姝一臉懊惱地跟在岑鯨身後:「我沒反應過來。」
她習慣了聽岑鯨的話,獨自守在走廊上時才想起,阿鯨和燕先生這樣是不對的。
岑鯨走到床邊,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床上的寢具都變了樣,藤蓆被換成了柔順的棉布褥子,帶著絲絲冰涼的蠶絲薄被也被換成了厚棉被,大約是錦繡閣出的新品,掂量起來挺輕,蓋著卻暖和得很。
岑鯨坐到床上,白秋姝跟著在床邊坐下,小小聲追問岑鯨:「你跟他……什麼時候好上的?」
白秋姝在駐軍營裡跟一群糙漢子待久了,說起話來難免不講究。
若是旁的閨閣姑娘,早就紅了臉,怨她說話沒遮沒攔。
岑鯨倒是適應良好,並習慣性用「不記得」來打發白秋姝。
然而今時今日的白秋姝在長公主的教導下,已經不同往日那樣好敷衍,她非要岑鯨說個清楚,好分辨燕蘭庭對岑鯨到底是不是真心。
岑鯨拗不過她,只好在記憶裡翻找,試圖從過去的接觸中找出一個恰當的時間點,來編造一段虛假的兩情相悅。
然而這世上再沒有比思想更快的東西,岑鯨翻著翻著,一個不小心翻過界,想起了自己作為岑吞舟與燕蘭庭相處的過往。
那時的燕蘭庭比現在要「生動」許多。
他會因為理想與現實的衝突而產生迷茫,大半夜不睡覺跑去找岑吞舟,認認真真請年長他許多的岑吞舟為他指明疑惑。
他也會因為岑吞舟而滿臉無奈,好好一個世家小少爺,被迫學會瞭如何照顧人,當孃的都沒他細緻辛苦。
岑吞舟記憶裡的他,有著少年人的青澀,也有同齡人所沒有的安靜沉穩。
偶爾發起火來也挺恐怖的,不再喊她「岑先生」,也不再喊她「岑大人」,一聲「岑吞舟」劈頭蓋臉砸下來,咬著牙紅著眼眶,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模樣,險些讓她那顆早死了八百年的良心詐屍。
從那之後燕蘭庭就喜歡在私底下直呼她名諱,非常沒大沒小。
但要在這裡頭找一段岑鯨印象最深刻的時候,當要數九年前的上元節。
對,又是上元節,誰讓這地方宵禁厲害,也就上元節能解除宵禁,熱鬧熱鬧。
那會兒葉臨岸已經取得功名,岑吞舟非要帶著岑奕、葉臨岸,還有剛回京的燕蘭庭去看花燈。
四人逛累了就到玉蝶樓吃酒,岑奕跟葉臨岸都喝醉了。
燕蘭庭好些,他向來剋制,不喜歡醉酒的感覺,特地去找小二要水洗了把臉。
回來的時候,岑吞舟正望著月亮發呆,回過神心想燕蘭庭怎麼還沒回,結果轉頭就發現燕蘭庭已經回了,只是樓裡樓外都太熱鬧,嘈雜的聲音蓋過了燕蘭庭推門而入的動靜。
當時燕蘭庭就站在門口,岑吞舟目力太好,猝不及防撞進燕蘭庭那雙專注又溫柔的眼。
砰地一聲,是煙花在夜空中綻放,也是岑吞舟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在胸口跳出了不該有的節奏……
許久,微涼的空氣中響起岑鯨的聲音——
「我真的不記得了。」
白秋姝還以為岑鯨又在敷衍她,正要生氣,就見岑鯨臉上揚起一抹淺笑,笑容中沒有深陷愛戀該有的甜蜜,帶著白秋姝看不懂的坦然與釋懷,輕輕地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收回這份不該有的感情,也來不及去想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