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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今可卿正難受,她也不好將這得意表現出來,只勸道∶「那也不過是些閒東西,到底咱們人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你品性相貌如此,可又誰說你呢?」
可卿似笑似哭,慘然道「誰說我呢?」
「我一心顧念著爹爹當初將我從養生堂抱回來的恩情,這些年來縱知道可能會招來下人白眼,仍要想法子補貼著他們。我戰戰兢兢,明知道賈珍他有些不軌之心,還警告過賈蓉不得與我親近,致使我夫妻二人竟已分房別居許久,我仍只敢小心周旋在他們中間,可不就怕我一旦在這裡出了什麼亂子,我爹和我弟他們日子不好過麼!」
「結果呢?嬸嬸,我自是和我公爹並無私情,縱他有心,我強不肯,他也不敢逼迫過甚。可我今日方知,我那爹竟早已覺得我做了亂人倫的事!我那弟也這般認為,他甚至以為我是那種,那種……」
可卿雙眼紅腫一片。
「他竟然覺得我是那種還能和學房那邊的賈瑞有什麼不軌之事的髒女人!」
「什麼!」王熙鳳也被嚇了一跳,「他怎會如此以為!」
賈蓉和秦可卿貌合神離,乃是實情。賈珍垂涎可卿,是否得手卻無人得知。王熙鳳自是相信可卿此刻所說,但卻怎麼都想不到,秦鍾竟會如此看待秦可卿。
只是寧府之內,著實賈蓉和賈珍之間,那也罷了。但賈瑞?怎麼可能!
可卿大笑,眼中的淚卻更如斷線珠子灑落。
「是啊,他怎會如此以為?他甚至還和一個叫柳湘蓮的說了,他只恨有我這樣髒的姐姐呢,說我這樣被人遺棄在養生堂的女人,說不定我親生娘親也是那不檢點的人,做過了什麼醜事,才會生下我,又不敢養,只將我扔去養生堂外呢。」
「他還和我說啊,他知道,這家上上下下,怕是隻有石獅子才是乾淨的,我入了這個家,就不可能幹淨到哪去呢。他的事,卻也少要我多管呢。」
「他這是哪門子的胡說八道!」王熙鳳再也忍不得,怒道,「枉我平素裡看他,還覺得他不錯,沒想到他私下卻如此說你!」
尤其是還和柳湘蓮說起過一些私事,偏那些事又不全是真的,如此,難怪可卿在知道後竟一時想不開,竟想著吊頸自殺了!
「罷了,嬸嬸。」秦可卿抓住熙鳳手腕,「我倒覺得對不起他。我只以為我留在這裡委曲求全,能讓他過得更好些,卻想不到只害得他更難受。他往常一個連多看人幾眼都會害羞的孩子,今日竟會和我說這麼多心裡話,可知他是真憋在心裡難受了。」
王熙鳳縱是怨秦鍾在秦可卿面前亂說話,但也知秦可卿對秦鐘的重視,終究發作不得,只能繼續安慰秦可卿道∶「那些事,不過是旁人亂說話罷了。」
「那柳湘蓮,我倒也聽說過,原是和理國公柳家那邊有些關係的,但莫說他不是什麼正派嫡孫,縱然是,如今柳家卻也不如過往輝煌了,不必怎般忌憚。他也不敢將聽來的事往外面說去的。」
「我……」秦可卿仍自惶惶不安。
熙鳳又勸道∶「亂說話的小人哪裡曾少了?你倒說說,你覺得我和小蓉可曾有過什麼不當?偏也有小人要說我還要勾搭這些佷子呢!那起子小人亂說話,我卻要查,至今卻都查不出究竟是誰最先開始說的。你說我卻又是如何不氣?我只知道,我越要過得風光給他們看呢!」
「風光?」秦可卿低聲重複,有些潰散的目光竟漸多了些神韻。
「可不?」熙鳳笑道,「他們愛說我,我卻偏要讓他們也只敢在背後說我,當著我面還只能繼續奶奶前奶奶後,要巴著我討好我。假若有天,他們就連背後都不敢再說我如何了,那才好呢!如今我都還嫌不足。我卻不會如你般,聽著他們如何說我,卻只知道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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