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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嚴格來說,那段記憶並非自己的「親身」經歷,但重蒼卻也在這一刻,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了那株不起眼的「樹妖阿紫」,在這個人面前時的自慚形穢和謹小慎微。
他不喜歡這樣。
「你的魂魄有缺損,需要至純的精氣反覆滋養才能保住性命,但那也只是解一時之渴,若不根治的話早晚還要復發。」重蒼深沉道,他知道這一切蓋因那魂羽而起,但現在遠水解不了近渴,自己上次哺給他的精氣也不知能撐多久。
楚昱聞言一愣,倒是不知自己的情況已到了如此刻不容緩的地步,他靜了片刻,才有點不耐道:「說這個又有什麼用?現在連破掉眼前這個局都夠嗆,還談什麼以後啊?有沒有明天還是兩說呢。」
「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重蒼忽然鄭重開口,在楚昱驚訝的目光中走過去,就著昏暗的光線低頭凝視著他的雙眼,語氣帶著久違的強勢道:「我會將你完整帶出這個禁地,還記得嗎?我說過,你的命由我來掌控。」
低沉的語調如同懸在頭頂鋒芒銳利的錐子,立即便讓楚昱後頸傳來一陣神經性的緊繃。
——他和重蒼落到人界太久了,久到他似乎都快要忘了,這個人是那個專斷獨行、同時又極賦有侵略性的妖主,他想要的東西,哪怕是欺世盜名,逆反天道,也要將其抓在手中。
猶如從溫柔的海水中猝然甦醒,直到此刻,楚昱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危險: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無害而能任由他擺布的從屬,而是對自己存在某種興味,時刻虎視眈眈的捕食者。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楚昱靜靜看著他,漸漸露出一個看不清真意的笑容,道:「妖主這麼有自信,不會是對眼下這個困局有頭緒了吧?」
重蒼從善如流的自他身上收回視線,在環視了整個廟宇一圈後,才道:「無論是法術還是怨氣,但凡是可以調動的氣凝成的封閉空間,都必然會存在一個節點,也就是陣眼,就好比畫皮之前必先畫骨,不然就只是下三濫的障眼法,根本不可能困住我們這麼久。」
「那這麼說來,方才你施術時,被逼出來的那隻眼睛便是這個空間的節點了吧?」楚昱神思一動道。
「沒錯。」重蒼說到此處表情有些晦暗,顯然對剛才的失手還有幾分耿耿於懷,他蹙眉道:「但我的妖力卻無法幹預它,所以我猜它其實只是一個象徵,是這個禁地所封印之物殘魄的具象化,其實並不真的存在。」
楚昱隱隱明白他說的意思,人死燈滅,脫離了肉身的魂魄是沒有思想,不會思考的。
所謂的「怨氣」和「陰魂害人」的說法,其實大多是死者生前留下的零碎意念在作祟,它們往往不會被滾滾黃泉帶走,而是跟著逐漸腐爛的肉身一齊在陽氣充足的生界遊蕩飄零,經過反覆的破碎和扭曲,直到最後,這些意念多多少少都會脫離原本的情緒,變得極端而違背常理。
重蒼所說的「象徵」,差不多就是這種東西,可以理解為是死者往生後留下的業報圖騰。
「要是真如你所說,那可就難辦了。」楚昱煩惱道:「看來這個妖怪是枉死的,不然我們一路上也不會碰到那麼多怪事,都是它留下的意念在作怪。但按說平常這種情況也不難對付,過去青陰水榭中有些犯了族規的飛禽被我處置了,他們的殘念就總是附在化生池旁的稻米上,多半是想讓我吃了以後害病,但最後卻被我從地裡挖出肉身來用赤陽之火煅燒了三天三夜,後來也就再沒鬧過……可眼下我們上哪去找那妖怪的肉身去?這法子看來是行不通了,總不能叫我們拿幾樣法器跪在佛像前,念幾句大慈悲咒來超度他吧?」
重蒼失笑道:「我們連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又談何超度?心無慈悲,終究也是照貓畫虎罷了。」
討論又回到了原點,楚昱在廟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