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1/4 頁)
卻是那老者見慕容復神色遲疑,只笑道:“此地乃是難得的清幽之所,你我閒話舊事以為消遣,小友可是有何顧慮?”
慕容復見這老者激將不禁啞然失笑,只暗自心道:縱使真是他又如何?我又不去做官!這便折返回去,在那老者的對面坐了下來,正色道:“王相公縱有經天緯地之才,可也不能只憑一人將這全天下的事都做了。他要變革祖宗成法便要用人,晚輩以為,用人之餘更要緊的卻是管人。只因人皆有私心,或為名或為財或為情,難免動搖心志,一朝權在手,便任意妄為貽害無窮。”
那老者神色一晃,片刻後便決然道:“呂惠卿反覆無常,然子厚非常人也!”
慕容復聞言,只在心中一嘆。歷史證明,這章惇章子厚性情剛烈尤勝“拗相公”王安石,掌權之後為推行新法打擊舊黨手段過激,事同弄權,使得北宋末年的黨爭愈演愈烈,最終演變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此後歷朝歷代終無法脫離這黨爭的窠臼,古時君子之政蕩然無存。“憑章大人一人可能做得天下事?改革之事,官家只需下一道聖旨,真正做事的卻是那些官吏。如今朝中官員大都慣於吟風弄月不諳俗務,那些小吏不識詩書,心中更無百姓忠義之道。變法若要成功,唯有官家支援相公,相公盯著百官,百官盯著小吏,時時監控,發現弊端即刻整改,發現貪官汙吏及時入罪,改革之事方有成功之日。”
那老者沉默良久方嘆道:“管理是靠盯出來的,原來如此。……可恨朝中並非上下一心!”
慕容復知道他所指的是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當下笑道:“此事,卻是王相公過於急躁。官家風華正茂,王相公亦是正當壯年,便是等上幾年也無妨。晚輩若是王相公便將科舉取才之事盯緊了,廢明經設明法初衷雖好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事關天下士子前程,也難怪他們群情湧動物議滔滔。”王安石改革科舉制度,進士科不考詩賦考時務策論,便好比考生忽然接到通知高考不考英文考俄文,已經學了十幾年英文的考生又要重頭再學俄文,這不是坑爹呢?宋時科舉取士三年一考,每科只取350人,誰能保證自己三年後一定能高中?這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很快就十年了!誰受得了?“王相公既能想到整頓太學,又為何不曾考慮整頓翰林?以隨侍官家之名令新科士子再學改革管理之道,待過得幾年,這些新科士子學有所成為官任職,逐漸滌盪陳腐。太后等終究老邁年高,待官家羽翼豐滿,屆時豈不正是上下一心?”
“治大國如烹小鮮……”那老者又是長長一嘆。
“正是這個道理。”慕容復笑道,隨手挽住王語嫣,起身向這老者告辭。
老者見狀跟著起身相送,又道:“小友見識極明老成謀國,乃百姓之福,不知何時赴舉?”
慕容復卻搖頭。“晚輩志在鄉野,並無意仕途。”眼見那老者試圖勸說,慕容復低頭望了王語嫣一眼,溫聲道,“晚輩終究也是個俗人,如今朝中黨爭愈演愈烈,晚輩縱使不顧惜自身,也要顧念家人。”
那老者聞言不由失神訥訥,半晌才道:“依小友看來,這王介甫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那老者有此一問,慕容復也忍不住側目望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茫然亦是一慟。無論如何,主持熙寧變法,王安石的初衷原是為了利國利民,如今這般慘淡收場,想必他的心中也十分苦悶。想到此處,他不由站定,整束衣冠向那老者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朗聲道:“老丈,王相公的是非功過不該由晚輩評說,千古之下自有公論。晚輩只知,擔當身前事,何計身後名!”
“擔當身前事,何計身後名?好!好!”那老者忽然放聲大笑,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導演,你出來,我們談談人生!
導演:你一個成年人,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