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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外是一片秋意凋零的山景,而棚裡,說家徒四壁都委屈這四個字了,就邊角堆著幾個破鍋碗,一床發了黴的單被,四周結滿蜘蛛網,頂棚則是用稻草跟泥巴糊成的,聊等於無,感覺自己只要稍嘆重口氣,這棚子就能應聲而垮。
鬱衍轉動眼珠,棚子外,那小黑崽子從外進來。
「小朋友,你聽得懂我說的話麼?」
在確定鬱衍沒有行動能力後,小孩就放心的出去覓食,無論鬱衍說什麼,他都跟聽不懂似的不回應,一個表情都不給,繼續倒騰自己手上的食物。
鬱衍現在才看清對方在做什麼:「……」
好傢夥,小髒孩把外頭挖出來的蚯蚓一條條排列好,而且還挺有趣味的調整了位置,長的在前短在後,用泥緊緊包住後,爬地上鑽木生火,再把泥團扔進火堆裡。
過了一陣,他用石頭敲開泥團,從裡頭挖出一團猙獰的紅肉。
這勉為其難能歸為肉香的味道,讓小孩原本麻木灰暗的眼裡閃出一絲亮色,他狼吐虎咽吃完,還戀戀不捨的,小狗一樣用舌頭添乾淨泥殼上黏附著的殘肉。
鬱衍:「……」
小孩顯然誤會錯了鬱衍投來的眼神,他分不清噁心與垂涎的區別,或者說,在從沒吃飽過的人意識裡,誰都會對這肉產生非分之想。
黏成一團陰影的頭髮下面,小孩冷冷瞪向鬱衍。
雖然這樣說有點過分。
但鬱衍真沒見過有小孩可以醜成這樣,都到讓人嘆為觀止的程度了。
小東西估計六七歲的年紀,身上套著件麻布短衫,衣衫襤褸,勉強蔽個體,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上頭氣味比武林裡最狠毒的毒藥還要令人難以忍受,就是街邊最骯髒的狗,估計也活得比這孩子體面。
但最讓人不舒服的,還是那張臉。
巴掌大的臉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血泡,應該是被火燒過,但沒上藥,也沒做任何處理,所以腫成一大片碩果纍纍的瘤子,壓根不給人視線落腳的地方。
……渾身上下,唯一能稱得上「乾淨」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珠了。
那雙沒有情緒的眼冷冷的看著鬱衍,像狼在威懾敵人,手裡還暗藏起一塊尖石頭。
鬱衍立刻撇開眼,表明立場。
放心,他就是餓死也不想吃這玩意的。
鬱衍毫不懷疑,如果他真對那「肉」顯出多一絲歹心,這孩子會毫不猶豫撲上來用石頭砸死他。
他有這個預感。
可偏偏,對方是他目前唯一能溝通的物件,鬱衍只能耐著性子說。
「小朋友,你能告訴我,這是哪麼?」
「你聽得懂我說好麼?出去幫我傳個信,我會重酬你的。」
「喂,喂喂?你到底聽不聽得懂我說話?」
……可惡,利誘也不成。
焦慮萬分下,鬱衍靈機一動。
「你想吃肉吧?我教你好不好,我們去捕鳥好不好?」
鬱衍生怕對方聽不懂,指了指棚上飛過的鳥兒。
好在他也算跟小孩子打過不少交道了,觀察力強,小孩雖出聲,但每次有鳥飛過,小崽子都會第一時間看向天空,充滿渴望的看著飛鳥劃過樹梢。
小孩望著那消失的痕跡,嚥了咽口水:「肉?」
太久沒說話,發音很含糊,但咬字還算準。
不是啞巴就好,鬱衍說對:「我教你捕獵,吃肉肉好不好?」
其所好的示好,果然讓小孩心動了。
小東西半信半疑的咬住嘴唇,原先乾裂地好像裹了一層白霜的唇被咬得發紅,直到他按照對方所教真的捕到一隻灰鳥後,才顧得上鬆口。
鬱衍在山裡長大,對捕獵那是很有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