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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做全套,鬱衍頷首,假模假樣地在外看了圈:「你們倒放心,讓他來這裡。」
「為什麼不放心。」商應秋似乎很奇怪他會這樣問:「他那麼乖。」
……乖。
其實這個字眼,很不出格,中規中矩。
這是誇,但此時此刻聽在鬱衍耳裡,就像光天化日之下被扇了一巴掌。
不疼,但烙鐵似的讓人渾身發燙,說不出的難受。
「乖什麼乖!他,他——」他惡聲惡氣,臉上持續發熱,提高聲量,像是充滿了嫌棄:「他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不要以為花言巧語說好話我就會——會對那二十八門客氣點,沒用的!」
自己的表現,肯定是談不上乖的。
且不說一開始挑三揀四,總跟商應秋對著幹——夫子要他寫字,他屢次打翻墨汁,故意撒青年身上,專門挑商應秋常用的硯臺去砸核桃,以給人添堵當樂趣。
這若還叫乖,那世上還有不乖的人麼?
商應秋道了聲稍等,先進學堂,同夫子說了幾句話,出來時,兩手各提厚厚一壘高的功課。
他用事實說話,逐一反駁。
「您看,這是暮春近期的功課,一開始算數課上,他不太會背九九乘法表。」
「……」
「但幾日後,就會做基本的算術題了,您看,他是不是很厲害?進步很大?」
「……」
商應秋對小師弟的每一門功課如指掌,哪天做了什麼,哪次被夫子表揚,他全都如數家珍,信手拈來。
青年嗓音屬於不含水分的那種,起伏較少,他沒什麼表情地說著,只有眼裡帶著欣慰……
反正就是那種長輩專屬,自以為在說大實話,但旁人都覺得是在炫耀的樣子。
鬱衍只沉默地瞥了幾眼,不接話,實在看不下去了。
那些數字飽含了他日以繼夜的辛酸,現在他並不想靠近。
多看一眼,都覺得胸腔裡會跟著腦子一起堵住。
鬱衍鼻子哼出口冷氣,勉強說了聲厲害。
厲害個什麼,一把年紀,算數課還比不過七歲稚兒。
「這是小師弟練的書法,您看,他最近開始學篆書帖——」
「行了行了!」
如果不是粗暴打斷,他覺得青年可以把這些破玩意誇出千百種花樣。
商應秋暫時收兵,他合上冊子,看向他:「那您說,暮春是不是很乖?」
「……」
證據在手,青年非要討個說法一樣,他聲穩如磐石,要砸得人金石為開:「乖不乖?」
鬱衍撇開臉,面無表情,但呼吸都急促了:「……是,是挺乖的。」
明明對二十八門也可以不落下風,現在他卻無力辯駁了。
隨便了,特奶奶的,乖就乖。
又不會少塊肉,他屈打成招總行了吧!
可惡。
現在新搬的院子比掃雪堂更敞亮些。
鬱衍也只是在外看在學堂外多看了會,並沒進去打擾。
他撥開礙眼的藤蘿,透過廊窗,從一塊塊分割開的小天地裡,看了看這些陪過他的小不點們。
要走了,也許不會再見面,也許再見面,物是人也非。
花會離樹,人會長大。
新院裡有潭蓮池,到了夏天,等池子有了水,碧綠荷花,從裡屋往外看,肯定是道好景色。
「走吧。」
風聲讀書聲,漸行漸遠,直至於無。
前往臨城的馬車已備好,弟子已收拾好行囊。
誰知要上車時,一個錦衣小公子,從長廊那端跑了過來。
小孩擋在馬車前,氣喘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