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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他眼尾的水光,陸鳴巳扣住他手腕的手下意識放鬆了一些,卻仍是死死束縛住他,不允許他亂動。
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溫柔,陸鳴巳心底又湧上一股煩悶。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與危嵐鼻尖抵著鼻尖,眼中的動搖最終凝聚成憤怒的餘燼,一字一句地冷聲問道:「嵐嵐,你是不是以為……只要用自己的性命威脅我,我就會打發走那具爐鼎?」
陸鳴巳的呼吸噴在唇瓣上,這樣的姿勢讓危嵐覺得十分危險,可若是掙紮了,只會進一步激怒眼前這隻猛獸。
「……我沒有那麼想過。」
危嵐不明白他怎麼會產生這麼離譜的想法。
他想解釋,他並不在意那個男人,也不關心陸鳴巳是要把他留下還是打發走……然而,陸鳴巳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那就請你解釋一下——」陸鳴巳轉身撩起床柱上垂下的焦黑線頭,在危嵐面前晃了兩下,語氣森寒:「如果不是為了用性命威脅我,那你為什麼要在屋子裡放火?!」
「……」
危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乾澀地開口:「因為你答應了我,今晚會回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等到說完最後一個字,已經低到幾乎讓人難以聽清。
要怎麼解釋?告訴陸鳴巳他本來打算犧牲性命,最後為他淨化一次靈力?
可是這個計劃已經永遠都不會實現了,還有什麼告訴他的必要?
危嵐不希望陸鳴巳誤會……誤會自己依舊深愛著他。
他對陸鳴巳的感情,早就在寢殿裡仰望天空的日日夜夜裡消失殆盡了。
他想要為陸鳴巳淨化靈力,不是因為他還愛他,而是想要藉此徹底還清他對巫族的恩情。
——陸鳴巳也許不是一位好道侶,但他卻是一位好仙尊。
百年間,修真界在他的治理下,紛爭越來越少,他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規則,約束住了天下的修士,讓天下間憑著實力任性妄為的修士越來越少。
如今,像當初那樣憑著修為闖入凡人地界掠奪資源的邪修已經幾乎見不到了。
陸鳴巳遺忘了許許多多答應危嵐的事,可有一件事,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結契大典時,陸鳴巳說,只要有他在一天,就沒有人能打巫族的主意。
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
這百年間,巫族借著明輝仙君的名號,從南疆的十萬大山中走了出來,成了如今在修真界也赫赫有名的勢力。
危嵐雖然已經不愛陸鳴巳了,可陸鳴巳對巫族的這一份恩情……他總歸是要承認的。
這些話,不是不能告訴給陸鳴巳,而是即使說了,他也不會信。
危嵐太瞭解他了,他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譬如,他始終堅信,危嵐深愛著他,那是一種義無反顧、不計代價的深沉感情。
或者說,他希望是。
然而危嵐也是人,是人就會怕疼,傷得多了,疼得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會被逐漸消磨殆盡。
但陸鳴巳不願相信,也不願正眼看一眼,真實的危嵐。
所以,沒有解釋的必要。
危嵐避開了陸鳴巳的視線,低下頭,安靜看著床鋪上的焦痕:「隨你怎麼想吧。」
危嵐的嗓音很空靈,這讓他即使生氣時,說出的話聽起來也總是輕飄飄的。
像是在與人耍小脾氣。
陸鳴巳心頭驟然火起,他一把捏住危嵐的下顎,逼迫他抬起來頭來。
「我說過,不要試圖用這些小心思影響我的決定,危嵐。」
危嵐想說,他沒有。
可……說了有用麼?陸鳴巳能聽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