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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縛的魔王,脊樑仍挺得筆直。他的衣袖褲腿全挽起,堅實健壯的肌肉浮著青筋,佔據鎖骨到胸膛的紋身鮮活地有了流淌的動態,他昂起頭,試圖在理智完全被痛苦篡奪前保留一點驕傲。
但昂頭時目光不經意往旁邊一掃,瞥見的身影險些讓赤星連最後的理智都瞬間蒸發。
繆梨站在那裡,她看著他。
女王難得在未婚夫臉上看見如此精彩的瞠目結舌的表情,也難得會被赤星吼。
他質問她:「你為什麼在這裡?」
配合著發病的暴躁,赤星真是超兇的。
繆梨比他冷靜:「你生病了,據說我能治。」
赤星自顧不暇關注不了她,其實從上銬到進監牢,她始終在旁邊,防範措施做完,其他魔種退去,只有她留在這裡。
繆梨的確很想證明她對治療赤星的病並無助益,但如果有的選,她不太希望真相誕生於這種危險情境,她還是想跟平時的赤星相處,哪怕跟他同一張床睡覺。
可惜她沒得選。
僕從們苦苦懇求女王拯救他們的陛下,治療師和占卜師則一口咬定繆梨就是赤星的良方,監牢大門關閉之前,有個占卜師堵住了繆梨的路,萬般懇切地說只有她才能夠消解赤星的魔火。
「那一刻到來的時候。」占卜師道,「您總會知道怎麼做的。」
「我不用你。」赤星怒不可遏,「滾出去!」
他現在是隻紙老虎,叫囂得很兇,實際上什麼也做不了。
牢房中溫度越來越高,繆梨額頭沁出一層汗珠。她沒有跟赤星對罵,掏出筆和一疊紙,開始寫魔文。
「其實。」她道,「我也會一些治療咒語。」
「沒用。」赤星道。
魔火肆虐的苗頭不可阻擋,他說話愈發困難,每說一個字前像吞嚥下一塊炭火,「我讓他們放你出去。」
他終究沒能下達這個命令。
繆梨將治療魔符貼到赤星額上時,他已無法言語,眸光散得可怕,看她不像看她,像看無限渺遠的一個點。
魔符化作綠光在赤星額頭一閃而過,果真如他所說是無用功,蜉蝣撼大樹,反倒被他盡數吸收。繆梨再貼,仍是枉費,撤手時不經意觸碰到他的面板,滾燙滾燙,火爐一般。
被繆梨碰到,赤星突然有了反應。他像嗅到水源的涸轍之魚,竭力往繆梨的方向湊,索求她的觸碰。
繆梨嚇一跳,馬上縮回手。赤星用力掙著,鎖鏈敲擊出琅琅的聲響。他眼神凝聚幾秒,對她道:「別。」
別動抑或別走,語義如何不那麼重要,繆梨發現她的觸碰似乎能夠舒緩赤星的痛苦,也發現他強忍卻難抑制的渴盼。
她想起菇冬說過的貼身而處,抬起雙手,猶豫一下,還是伸去摸赤星的臉。
他在顫抖,所有關節不聽使喚地亂撞,大汗如珠不停下落,她的手心貼著他的臉,熱的,濕潤的。
繆梨的手碰到赤星,赤星顫抖稍緩,隨即停止。
如果短暫觸碰能夠消解魔火,或者不貪心地刪去短暫,用觸碰能換來赤星的痊癒,那會皆大歡喜。
可惜世事從不如意。
赤星的高溫逐漸轉移到繆梨手上,觸碰不多時,她掌心火辣,帶來極其尖銳的疼痛。
某個剎那,繆梨以為自己的手被烤熟了。
她驚而收手,借光細看,發現面板完好如初,根本沒有灼傷的痕跡。
但好痛。
觸碰赤星,像把他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他得到緩解,她則被灼燒。
繆梨再試幾次,越試越怕,疼痛帶來的驚懼層層累積,終於讓她在又一次嘗試失敗後連連退縮,即便赤星搖撼枷鎖,她也不敢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