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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身一抖,隨即,是引擎發動的聲音,身側兩位大人操著方言,開著玩笑緩解著沈鬱青的不安。車子發動的最後一瞬,卻見老人一把抓住車上的扶手,突然開口:「小梁啊……」
「嗯?怎麼了?」
沈鬱青嘆了一聲:「小梁啊,我跟你說個事,我不去了。」
「啊?」
前座的醫生,和坐在副駕駛的小梁詫異地轉過頭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天沈鬱青的猶豫掙扎他們都看在眼裡,但臨到頭來,車軲轆都要滾出去了,卻突然說要原路返回?
老年人怕死,一輩子指望著落葉歸根入土為安,想要死,也要完完整整地死,他們理解,但身體為重,小梁師兄和醫生對視了一眼,開始輪番勸說。
車停了下來,引擎也熄了火。小徑旁的行道樹是銀杏,葉子隨著風沙沙作響。
沈鬱青安靜地等他們說完,然後抬眼歉意地笑了下:「對不住,我還是……不去了吧。」
小梁還欲勸,「師父」二字剛開口,便見沈觀伸手一攔,淡淡道:「那就不去了。」
小梁:「……」
沈觀給醫生道了謝,又讓小梁師兄去送人一程,自己頭上身上掛著大包小包,一個人推著輪椅,慢吞吞地往回走。
起初,爺孫倆誰也沒說話。
但或許是氣氛太沉悶,這條平日裡他們曾走過無數次的綠茵小道,竟變得格外難走。沈鬱青欲言又止,幾番不自在地在輪椅扶手上來回摩擦,浸了一手心的汗。
「別擦了。」沈觀說,「扶手都要被你擦掉漆了。」
「……」沈鬱青動了動嘴唇,「哦。」
看他這麼「乖順」,完全沒平時難搞的模樣,沈觀輕哼一聲,語調微揚,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知道你怕死不敢上手術臺,我就不拆穿你了。」
「你這不說出來了?」沈鬱青沒好氣地說,「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
「行。不說了,反正你現在不做手術也能正常生活,等過段時間我考上大學,再親自盯著你。」
「就你能耐。」沈鬱青哼哼兩聲,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傅羽舒聽到沈鬱青他們去而復返的訊息時,正在苦哈哈地趕作業——上週他興奮過頭,忘記將作業帶回來,這周被老師罰寫了兩份的量。
開始是柏英先看到的,那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從岔路往山腳的另一側走去。
「唉——」柏英嘆了口氣,引得傅羽舒抬起頭,同樣看見了遠處的人影。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路,讓傅羽舒在某一瞬間恍惚地以為,他們又置身於當初重逢的那一刻。
「你說沈老頭怎麼辦?」柏英愁眉苦臉,「沈觀這麼大一個帥小夥兒,人又長得周正,以後肯定有大把女孩子追。但萬一知道他家裡的情況,看不起他怎麼辦?」
傅羽舒疑惑道:「為什麼會看不起?」
他這樣問,柏英便也不遮掩,反身在他身邊坐下解釋:「女孩子嫁人肯定是想要男方家庭條件好的,沈觀造業,媽沒了爹坐過牢,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爺爺,誰願意嫁過來?嫁過來就是服侍的命。更別談生孩子之後的生活壓力。」
傅羽舒放下筆,眉頭皺得像山巒。
他有心想反駁,但打心底覺得柏英說得並不無道理,以他少得可憐的人情知識來看,柏英口中的未來是極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但他不服氣。
「那我豈不是也一樣?」傅羽舒說,「我跟小觀哥哥也沒差。」
那確實沒差。
柏英無言以對。一老一小坐在門口,滿面愁容,坐得像兩棵入了定的松。只是柏英愁的是沈觀悲觀的未來,而傅羽舒愁的是怎麼順勢將自己的心思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