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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的眼睛也是極漂亮的,高興之時,像是聚光燈下的黑曜石,閃閃發亮。現在,卻像是陷入迷霧的黑夜。
孟玄瑜上前了一步,低頭望著蘭小伊。
蘭小伊忽然發現,就是孟玄瑜如今也比她高了半個頭。她極少正眼看孟玄瑜,在她心中,他還是那個和她差不多高,拉著她的手問她名字的小男孩。蘭小伊心中忽然能理解鄭妃那自私而又有些卑鄙的行為了。
蘭小伊微微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太子有些話說的對。鄭妃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恨她。雖然她在氣頭上打了你,其實心裡比你還痛。”
孟玄瑜轉開頭,恨恨的說:“你不必安慰我。我心裡知道,父皇原是不太看重兒媳的門第的,是母妃,是她的意思。”孟玄瑜忽然拉起蘭小伊的手說:“小伊,你跟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裡,找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我會好好對你。”
蘭小伊一愣,心中忽然滋味陳雜。她不是不想離開,可是,找不到那個人,即便是跑出去了,能躲幾年?這句話不久前她還曾賈朗說過。當時的賈朗怕是以為她是小孩心性,也沒有往心裡去。
孟玄瑜的眼中滿是祈求。蘭小伊不忍拒絕他,強作笑顏,戲謔地說:“殿下怎麼又說這話,上次你跟我這麼說時,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孟玄瑜直直地望著蘭小伊的眼睛,讓她無處躲閃。蘭小伊不敢望著他,只能垂下眼簾默默站著。周遭安靜得讓蘭小伊心慌。鳥兒啾啾的從頭頂飛過。她害怕,再這麼與他相對,她會藏不住自己心中的慌亂,軟弱下來,答應了他,然後她就可以像個逃兵一般躲開這些壓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的事情。蘭小伊忽然希望誰能出來拉開她,就像第一次賈朗做得那樣。
孟玄瑜眼神逐漸暗淡下來,忽然一笑,鬆開她的手,後退一步,說:“走吧。再這麼杵在這裡,又有人要找麻煩了。”說完轉身便走。
蘭小伊點了點頭,低頭跟著孟玄瑜慢慢沿著開滿嫩黃色迎春花的宮牆走了。
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想要將這件事情壓下去,無人再提起。只是太子身邊再沒有賈朗的身影,皇上身邊也不見賈朗。蘭小伊四處去打聽賈朗的訊息,問來問去,都無人知曉。只知道賈朗的院子如今人去樓空,他沒有住在那裡了。就連孟玄瑜也打聽不到賈朗的下落。
蘭小伊整夜的做噩夢,夢見賈朗被人綁著,滿身是血,或者夢見賈朗出現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對她說:“你日日叫我小太監,如今我真成了太監了,你可滿意了。”蘭小伊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瞪大了眼望著黑漆漆的房梁,就再也合不上眼。
蘭小伊如今才能體會那時賈朗為何會那麼激烈的勸她不要入宮。在這宮中,她的生命如螻蟻一般,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太難了。
蘭小伊茶飯不思,常在太傅的課堂上發呆,才幾日便眼看著消瘦了許多。她想,若是再見不著賈朗,不知道她的下落,她一定會瘋了。蘭小伊想,別人不知道,賈福海一定知道。若是賈福海再不知道,她便冒死去問皇上。她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趁著皇上下朝的空檔,跑去在皇上學館外等著。等了一日,也不見皇上的蹤跡,回來一問才知道,皇上帶著皇子們去皇陵祭祖了。賈福海也去了。
過了幾日,皇上才回來。
蘭小伊又在御書房外等著,整整站了一個上午,才等到賈福海出來傳話。她也顧不上禮節了,把賈福海堵在了拐角的廊下。
賈福海似是早知道蘭小伊會來找她,也不吃驚,只是沉著臉。
蘭小伊垂下頭,說:“我知道公公心裡有些怨我,賈朗是為了護著我才得罪了太子的。”
賈福海冷冷的說:“既然知道,為何還來找我?”
蘭小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