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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見過後,林昀熹被請進臥室。
室內昏幽陰冷,無人服侍,碎瓷片、竹簡、書冊、燭臺……遍地狼藉。
宋思勉坐在窗邊短榻上,頭髮披垂,裹著夾棉披風,精雕細琢的五官毫無表情。
林昀熹突然理解,何以眾人態度倍加惡劣——他只願見她一人。
「世子,」她躊躇開口,「您……好些了沒?」
宋思勉眼皮微抬,注視她半晌,眸光陡然轉向她身後。
林昀熹茫然回頭,卻是宋思銳放不下心,尾隨窺探。
宋思勉一眼看出二人同穿玉色緞子,袖口皆帶天水碧刺繡,頓時臉色煞白。
好一對玉人……
錐心痛楚蔓延至膝下,兩條腿似乎重新長出,皮肉焦裂、骨骼碎裂的滋味,使他靈魂脫體。
「兄長?」宋思銳顯然覺察他面容扭曲,搶上數步。
「滾!」宋思勉抓起榻側的玉佩朝他直砸,被他抄手接牢。
「又怎麼了?」
趁宋思銳與林昀熹入內的間隙,晉王已從庭院挪步而近。
宋思勉沒法驅趕父親,大口喘氣,瞪視著陸續繞過屏風的晉王、謝幼清、巧媛,以及聞訊趕來、身穿厚袍子的霍書臨。
「你們……一個個,來看我笑話?」
宋思勉嗓音因難堪、痛苦、驚怒而戰慄。
這一刻,他再次滋生出捨棄皮囊之念。
痛不欲生,只求瞬間解脫。
「思勉,」晉王皺眉環視亂糟糟的房間,「多大了?什麼身份!還整野蠻孩子才鬧的打砸?」
宋思勉咬唇不答,目光流連於眾人臉上。
一張張熟悉面容,或驚詫或感傷,顯得情真意切,又是何等可笑!
「世子,您且好好養病。」林昀熹站得最近,硬著頭皮打破僵局。
「事已至此,敷衍搪塞,有用?收起你們虛偽的嘴臉!」
宋思勉猝不及防摘下多年來謙謙君子的面具,罕見的惡劣態度教人瞠目。
「阿微,你……你獨自一人湖邊小逛,還、還正好被霍七看到落水場景?前有霍七追捧,後有三弟護著,還有個願為你赴湯蹈火的表哥!你心裡究竟能容得下幾個男人!少跑到爺面前裝可憐!」
他頓了頓,轉而盯向宋思銳:「三弟也是,你我……自幼不親,分隔十年,能有幾分情意?我這世子之位,你大可心安理得拿去!省得一天到晚演兄友弟恭的戲碼!」
不等宋思銳辯駁,他沖霍書臨冷笑:「霍七,你心裡有鬼!你打的如意算盤,背地裡搞小動作,當我猜不透?別以為我腿瘸,眼睛也跟著瞎了!」
霍書臨垂下眉目,沒敢接話。
宋思勉掃向謝幼清:「幼清妹子去年倒沒探視得這般勤快,我三弟一歸京,你便頻頻露臉?可惜啊……三弟很少到我面前走動,讓你失望了。」
謝幼清遭他當眾揭破少女心事,既憤懣又憋屈:「表兄,你切莫胡思亂想……」
宋思勉「嘿嘿」乾笑,不理會她的辯解,對巧媛露出一抹淺淡笑意。
「巧媛,這些天,委屈你了。」
巧媛許久未被他溫柔相對,眼眶一熱,正欲上前,豈料他丟擲下一句,「你隨幼清回謝家吧!侍奉我小舅舅或表弟們,好過在這兒受氣!」
晉王見他對親人朋友逐個數落,毫無晉王世子的威儀風範,最是心痛如絞。
長子自十二歲起,與趙王府、齊王府的公子們作為儲君候選人,從太學院入駐皇子書院,其老成持重、舉止得體,備受稱讚,何曾料想傷後數月,自暴自棄,憔悴頹靡至斯?
「思勉……」
「父王,」宋思勉喃喃發問,「您心心念唸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