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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殺我!
救我!
兩個聲音交纏在一起,越來越急,越來卻強,崔拂百口莫辯,惶惑焦急到了極點,突然聽見清晰的一聲喚:「夫人。」
崔拂猛然醒來。
阿金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回稟:「夫人,大王要你過去。」
更漏停在三更近前,燭光安穩,沒有殺戮,也沒有蕭洵和嚴凌,可剛剛夢裡的一切,怎麼也讓人無法忘懷。
是她,殺了蕭洵?可是,怎麼會?她從來都……不想殺他。
「夫人?」阿金見她不動,大著膽子提醒。
崔拂回過神來,伸手拿過床頭的披襖,驀地意識到,這是頭一次,蕭洵沒有來,而是命她過去。
東屋到前院,隔著中間一道門,崔拂收拾整齊出來時,碧桃站在門前,意味深長說道:「崔夫人好睡。」
崔拂眉尖一動,反問道:「怎麼?」
碧桃轉過臉,看向黑沉沉的夜空:「崔夫人安穩高臥,卻不知今夜有多少人因為夫人不得安寧。」
「碧桃,」崔拂慢慢走過,「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婢子不敢。」碧桃福身行禮,再沒開口。
崔拂穿過月洞門,沿著白石鋪就的大道,向蕭洵的住室走去。夾道兩列燈籠,照得整個院落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守衛們持槍帶刀,神色嚴肅,巡邏的崗哨數人一隊,時不時從廊下走過,崔拂驀地停住了步子。
今夜的防範比往常嚴密得多,再聯想到碧桃的話,發生了什麼事?
「崔夫人請先去臥房等候,」服侍蕭洵的宦官王舉迎過來,「大王還在議事。」
崔拂跟在他身後,經過書房,向臥房的方向走去。蕭洵最不喜歡讀書,原本府衙的書房被他改成了演武堂,陳設著刀槍劍戟,此時堂內燈火通明,緊閉的窗戶內隱約傳來蕭洵不耐煩的聲音:「要打便打,誰耐煩跟他周旋!」
「大王,」程勿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定、並二州原本唾手可得,此時突然落空,陛下定不樂見,最好還是想法子轉圜一下。」
要打仗了,跟誰?崔拂步子一頓,想要細聽時,王舉已經留意到了,停住步子提醒:「崔夫人請隨我來。」
崔拂只得跟上,演武堂裡的聲音漸行漸遠,不遠處亮著明燈,便是蕭洵的臥房。
「大王還要過陣子才來,」王舉引著她進門,又命人上了茶水,「崔夫人先請自便。」
他看了眼侍婢:「都去外面伺候。」
侍婢們跟著他,很快退出在門外,崔拂慢慢在榻上坐下,鼻端嗅到衾枕上蕭洵留下的氣息,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那個夢裡,她雖然沒有親手拿刀,卻殺了蕭洵。
可她為什麼要殺蕭洵?他雖然喜怒無常,刻意折辱,可是……
眼前又閃過那個笑著在耳邊叫她阿拂的少年,崔拂努力告訴自己,只是一個夢,一個無稽的噩夢,不必當真。
噼啪一聲,燭花爆了一下,屋裡安靜極了,崔拂無端覺得害怕,起身慢慢走了幾步,開闊的房間裡空蕩蕩的,什麼擺設玩器都沒有,只放著一張床一張榻一張長案,倒是牆上東一片西一片,到處掛著刀劍弓矢,果然是蕭洵。
相處這一個月裡,除了對她,蕭洵好像,只對刀劍有興趣。
同床時鎧甲貼著肌膚的怪異感覺驀地浮上心頭,崔拂下意識地攥緊領口,臉上一陣熱,在惶惑不安中,生出一種難言的羞恥。
沒有誰會在最親密的時候,依舊穿著鎧甲,在蕭洵眼中,她到底算是什麼?
崔拂垂目,苦笑,到主人屋裡等候,是婢妾侍寢的規矩,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可問的。
刁斗聲遙遙傳來,三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