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咱是親戚(第1/2 頁)
去景寧縣城,兩條腿走三個小時,騎驢子小跑稍快一些。
騎在驢背上,時間一長屁股縫子疼,騎半天走半天。
到棉紡廠大門口,剛好中午十二點。
大門口湧出來的多半是女工,趕著回家做中午飯。
他們從秦川身邊過去,嘴裡吵吵嚷嚷,抱怨這段時間顧不上買一把韭菜。
這種抱怨聽在秦川耳朵裡,眼睛微微眯一下。
秦川牽緊驢子韁繩,等大門口人流少了,貼到門房跟前。
摸摸身上兜,沒裝煙。
一臉真誠笑意給大爺打招呼:“爺,我找周廠長有要緊事,他這會兒是回家還是留在廠裡?”
秦川站在大門口盯了半天,沒看見周廠長出來。
從看門大爺嘴裡問清楚周廠長在哪個辦公室。
大爺的回答不冷不熱:“小夥子,過一會兒周廠長就出來了,你等著吧。”
秦川一分鐘都不想等,越早趕回去越好。
“大爺,放我進去見周廠長,我有要緊事。”
“不行,等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秦川急得轉圈,他要不出來呢?
從今年開始,周廠長搞產業結構調整,跳出統購統銷路子,獨自開發客戶,獨自建鋪子,自己手裡賺了不少錢。
被人舉報違背政策挪用公款。
他在監獄裡跟秦川相處了一年,兩人無話不談。
秦川知道他痴迷養鷂鷹,不是看糜子地趕麻雀,是訓練出來飛鷹傳書。
四十年後他老八十,很懷念這年頭養鷂子的日子。
秦川懷裡的草帽碗揭開,讓看門大爺看一眼。
“爺,這是一隻白尾鷂,說好了給周廠長送來,你堵著不讓我進去?”
看門老頭身子一緊,趕緊放秦川進廠區。
“你這小子,不早說你是給周廠長送鷂子的,趕緊進去,最裡面新建的辦公房。”
看門大爺知道周廠長痴迷鷂子。
新建的兩層辦公樓,四十年後,是最破舊的棚戶區改造房。
驢子拴在房前大榆樹底下,吃地上一層幹榆錢。
大坪村裡人,地上的幹榆錢也要掃起來,洗乾淨土,和著糜子面吃進肚子裡。
草帽碗裡,鷂崽一路顛簸,萎靡不振,再不喂吃的就要餓死了。
順著走廊往裡面走,辦公室門口,周廠長的聲音一下子辨認出來。
“搞計件工資跟農村搞包產單幹是一個模式,就是要打破幹多幹少一個樣,幹好幹壞一個樣的局面,誰手裡出活多,誰拿的工資就多,張主任,我解釋的夠明白了吧?”
秦川聽得很明白。
周廠長銳意進取,太銳意了,搞計件工資搞創收,把自己搞進去了一年。
蹲了一年牢,又給他平反,無罪釋放,五年後他當了景寧縣一把手。
摸著石頭過河的年代,政策忽左忽右,他這種人免不了遭點罪。
中午這會兒,他顧不得回家吃飯,跟廠裡張主任商量事。
秦川站在門口,默默聽著,心裡算著時間,趕下午五點前最好趕回家。
推開門喊一聲:“周廠長,鷂崽給你送來了。”
這一聲喊,和周廠長說話的人回過頭,看穿著補丁衣服的農村小子。
笑著問:“哎?你給周廠長送鷂子來了?”
秦川將懷裡的草帽碗遞過去,說一句:“給周廠長送來一隻鷂崽。”
身子高大,瘦麻桿一樣,三十多歲男人從位子上站起。
眼前的人打發離開:“張主任,你先去食堂吃飯,下午我再給你和他們幾個好好解釋。”
跟他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