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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竹簡入懷,他在城樓上一直站到天明,和他化不開的心事一起。凌晨的空氣很清冷,守夜人已經換班了兩次。最後吸引到他注意力的,是城樓下傳來的一陣樂聲。
軍中偶爾也會有能彈奏樂器計程車兵。這樂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吹得也不甚熟練,旋律卻讓人熟悉。姜維忍不住走下城樓,看到還未開啟的城門角落裡,少年校尉正在吹著一片葉子。
“大將軍。”少年也看見了他,立刻起身施禮,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陳蘭,這曲子……”姜維問道。雖然士兵吹得不甚熟練,但他不會認錯的。
“沒錯,因為聽到將軍吹過,就自己也試了下。”陳蘭回答說。陳蘭十五歲從軍,如今已經四年。他的父兄均死於戰亂,如今只剩孤身一人。而姜維能做的,只是在能力所及之內照顧他一點。
號角聲響起,交班時間已經到了。陳蘭露出猶豫之色,姜維便衝他略一點頭,陳蘭這才一拱手,登上了城牆做他今日工作。
姜維又在原地站了一會。那葉子吹出的悲涼旋律,彷彿還在耳邊迴盪,也勾起了他的思緒。
那時蜀國剛破,他跟鍾會獻降不久。雖說制定復國計劃刻不容緩,卻為了避免讓人起疑而低調出行了好一陣,幾乎是足不出戶的狀況,也不與任何舊部來往。
但是魏將指名道姓要他參加的酒宴,卻是不得不去的。名義上兩國已歸為一國,但舊蜀將在魏將面前,幾乎只有低頭俯首聽命的份。
酒宴是大將田續設的。原本有邀請鎮西將軍,或者說是專門為邀請他而設;但卻被告知,對方因為臨時從舊鋪中得到了一本古籍在府上參閱而不能赴宴。
鍾會絕不討厭飲宴,甚至相當樂在其中。但他不樂意去的時候誰的帳都不買,即便是必要的應酬。這並不是他才華橫溢卻人緣不高的全部原因,至少也是重要原因。
田續的心情很明顯受影響,酒一杯一杯的喝,之後手中酒具便慘遭碎裂。為其斟酒的是原本蜀宮的宮女,次次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其餘的魏國將領倒是喝得熱火朝天。只是坐於自己這一側的舊蜀將們大抵默默無言,時不時交換一下眼神。姜維淡漠的觀察著周圍情況,為了不讓自己這邊顯得很可疑而一杯一杯的灌著酒,即便喝下去的酒都像酸水。
也許是喝得高了,魏將們嚷著要助興。宮女們的舞蹈已不能滿足他們,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的提出舞劍助興,姜維看見田續的目光掃過來,帶著略微惡意的成分。
“你,也上來。一塊舞劍與大家助興。”
田緒對姜維身後的羅憲命令道。隨後給了姜維一個挑釁的眼神。姜維知道他針對的是自己。只是自己——畢竟還是他們的鎮西將軍名義上的結義兄長,不可過分造次。於是以折辱自己的部下以達成打擊自己的目的;或許因為自己伐魏多年,終究在那幫人心中落下了點恐懼,才沒有直接找上自己,而是旁敲側擊的試探自己的反應和底線吧。
誰都希望給自己一點顏色看看呢。姜維望著一群轟然叫好的魏將們,心裡想到。
身後的羅憲已經站起,默然望著姜維等他的指示。
姜維心裡清楚,雙人舞劍絕非助興那麼簡單。首先站入場中的魏將身上已經散發出殺氣,想必是要斬人於宴前吧。原則上有違軍令,但戰敗國跟戰勝國之間,哪有什麼規矩可言,死了也只能是白死。
羅憲武藝不低,倒未必會輸給那人了。但若殺了或者傷了對方,恐怕仍然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對面的人已經嘿嘿笑著吐出蜀中人膽小如鼠的侮辱言辭,羅憲雙目已經泛出怒意,正待一躍而入場中,姜維拉了他的胳膊一把:“點到即止,不可傷人。”
羅憲瞬間恢復清明,點了點頭。劍舞很快開始,不出所料一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