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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那人來到了她的床邊。
溫芷聽到輕輕的一聲響,那是玻璃器皿放到床旁櫃子的聲音,接著水流聲響起,器皿裡的水被倒進了一隻玻璃杯裡。
不是醫生。
醫生會直接走向辦公桌,就算來看她的情況,也只需要瞧一眼就行了。
溫芷睜開眼睛,對床邊的人扯出一個虛弱的笑來,「安柔姐。」
陳安柔:「你醒了,頭還疼嗎?」
見溫芷醒來,陳安柔扶著她坐起身,往她背後墊了一個靠枕,又把拿著的玻璃杯塞進她的手裡,「口渴了吧,喝點水,這是晾好的白開,已經涼了,我剛剛又往裡兌了一點熱水。」
溫芷接過玻璃杯,小口小口地抿。
「之前在操場上的時候,我以為你要被打死了,嚇死我了。」陳安柔看著溫芷那被包得像個白粽子似的額頭,嘆了一口氣,「你說你,要是你自己腳崴了也就算了,出事的是別人,你幹嘛替她出頭,什麼回報都沒有,還被揍得這麼慘。」
溫芷嚥了一口水,小小聲道:「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陳安柔眉頭一挑,面色冷了下來。
「你以為,你沒繼續捱打,是因為你在操場上喊的那兩句話嗎?」
「你是不是覺得,教官是聽到了你的父母會來看你,怕在你臉上留下太明顯的傷疤,到時候不好解釋,所以才沒繼續揍你的?」
「太天真了。」
「別說你在撒謊,就算你的父母真的會來看你,校長都有一萬個理由把他們應付過去。」
「真正讓教官遲疑的,是你的身價。」
陳安柔明顯是生氣了,溫芷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全程縮在土裡不敢說話,聽到這裡,她才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的身價?」
陳安柔揉了揉額角。
她本不想讓溫芷知道這麼多的。
她還小,那些事實又過於殘酷。
陳安柔抿了抿唇,開口道,「每次有新生和家長來學校,校長都會親自去接待。」
「其實這個事情讓學校的其他領導來幹也沒什麼,校長之所以要親力親為,一是為了顯示學校對新生的重視,給家長留下較好的第一印象,第二,就是給新生估身價。」
「校長會格外注意新生家庭的經濟和權勢情況,以及新生和父母的關係好壞,由此判斷,這個新生能不能動。」
「像那種家裡很有錢的、或者比較受父母重視的學生,如果死了,那就不是幾十萬能擺平的,校長輕易不會弄死他們,但如果學生家裡窮,或者他被父母視為包袱,巴不得早點甩掉,那就另當別論了。」
陳安柔斜斜掃了溫芷一眼,「教官不敢打死你,是因為你長得白白嫩嫩,看起來就像是好家庭養出來的女兒。他怕你家有權有勢,你死了,他賠不起。」
溫芷沉吟道,「原來是這樣。」
陳安柔:「來到這裡的人,沒有不恨父母的,因為是他們把我們推進了這個地獄,可是,我們之所以能在光明學院活下來,最大的依仗又偏偏是父母。」
她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像個壞掉的人偶,「不負責任的父母不就是這樣嗎,不經過你的允許,讓你來到這個殘酷的世界,又養活你,續著你的命,不讓你死掉,逼迫你面對生活,最後,挾著這份生恩養恩,要求你必須長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為什麼……」
「為什麼爸媽就不能理解我?」
「為什麼他們總覺得是我不聽話,為什麼他們總認為我這不是病是矯情,為什麼沒人心疼我被異食癖折磨的痛苦,為什麼沒人問問我是因為什麼得病的,難道我是天生就喜歡吃紙嗎?」
溫芷默默聽著陳安柔語無倫次的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