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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龍想起那日在馬車上,自己半昏迷間發生的事情,抬手想去握槲樂的手。
「你的手……」
「沒事的,過幾日便好了。」槲樂將筷子放在盤上,用完好的那隻手遞過去,受傷的手則縮起來藏到了身後。
玄龍心中很難受:「給我看看。」
「都說了沒事了。」槲樂朝他笑。
玄龍怕他端久了累,只得接了盤筷,低著頭遲遲未動。
槲樂看著他冷峻的側容,小聲催他:「阿泊快吃啊。」
玄龍這才挑起一塊魚肉,緩緩送入口中。
還沒嚼呢,槲樂就問他:「好吃嗎?」
「嗯。」玄龍低聲說。「好吃。」
槲樂笑了:「下回我做給你吃。」
「做清蒸的,好不好?」
「好。」玄龍聲線啞了些。
魚不太新鮮,因為御膳房的人沒給槲樂吃的。新鮮的、熱騰騰的、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皆送去了鸞鳳殿。
槲樂身上的太監服是最低等的,御膳房乃是專供皇上皇后的,他一個低等的小太監去了怎麼可能討到吃的。
他討來兩個硬邦邦的冷饅頭,趁御膳房的人不注意,從灶臺上偷了盤魚來。
這魚是昨夜從鸞鳳殿退回來的,皇上皇后一口未動,御膳房的大廚準備留著自己吃,結果忘了,隔了夜難以入口,便收拾出來準備倒掉。
槲樂沒了道行,嗅覺也不如從前了,他不捨得嘗一口,就拿來給玄龍吃,自是不會發現這魚不新鮮。
玄龍正吃著,忽聽身側的槲樂嗚嗚哭了起來。
「阿泊……我們走吧。」
「我們不在這裡待了,好不好?……」
槲樂臉色蒼白,穿著那身太監服亦是容貌傾城的,哭起來同孩子似的委屈,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
玄龍默默無言地望著他,說。
「好。」
他本就打算送槲樂離開的。
這深宮高牆,憑他們的雙腿走不出去。
為了寧枝玉,燕鳶不可能放他走,但只要他開口求他,念在從前的情份上,他應該願意送槲樂走。
「真的?……」槲樂停止了哭,眼淚還在掉。
玄龍彎起菲薄的唇角,朝他笑了笑:「嗯。」
「真的。」
槲樂覺得不太對勁,玄龍答應得似乎太容易,而且玄龍從前幾乎不笑的。他抬手攀上玄龍的手腕,道。
「阿泊,你不要騙我……」
「你我都已失了道行,該如何走。」
玄龍沉默:「……你知道了。」
槲樂顫聲說:「嗯,花娘給你醫治的時候……告訴我,你沒了道行,又懷著孩子,最多不到三年可活了。」
「是真的嗎?……」
「嗯。」玄龍垂著眸。
槲樂哽咽著哭起來,手心屬於玄龍的溫度令他還不至於崩潰:「為什麼……你的內丹呢?」
「是不是被那狗皇帝拿去給他的皇后醫病了?」
玄龍知槲樂定會刨根問底,便如實說了:「他被人刺殺,失了命。」
「你為何要那麼傻……他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槲樂哭得發抖,無需玄龍解釋,便明白了。
玄龍最是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了,對於待自己好的人,他向來是願意千倍百倍償還的。救命之恩,當傾盡全力回報,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從不後悔,只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那個人。
「槲樂……莫要哭了。」
玄龍笨拙地抬手替槲樂抹淚。
槲樂擒住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啜泣道:「他說不要你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