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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看了一眼佟栩,低聲吩咐了兩句,佟栩分明聽到他說:“一會兒別管我說什麼,你看著情勢打旗就是,我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情況才算好,反正你掂量著。”這樣的信任,更是叫他心生感激——無論如何,這副指揮的姿態是林沫擺開的,若是今兒個出了差錯,那必是由林沫一力承擔,這樣的風險,他竟也敢擔!
眼下吳家軍只剩三百多人,但是陣型卻已經擺開,正是兵書上常見的迴天陣,盾兵後撤換槍箭打頭,看似要與他們決一死戰,箭矢上的火勢也更加的兇猛,線路格外刁鑽了。然而再仔細看去,那隊盾兵卻不是真正地收縮,而是要形成迴護之勢!
他們要突圍!
佟栩堅定地把大旗立了起來,從左到右劃破天際,又前挑,橫起戰旗,拔出腰刀:“兄弟們跟我衝啊!”
雖然不大練兵,但不至於連旗語都不懂,守倉軍也明白,這是說敵軍要撤退,要他們放下戒備,強力留人,堵住出口,圍剿敵人了。
吳敏巒猛地被堵住了路口,只得命槍兵廝殺,弓箭手退後——他這趟帶的人都是精銳,以一當十不成問題,可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造成糧倉損害,人員配置不大像樣子,照理說弓箭手不該帶這麼多的,這樣的近戰,便吃了大虧。
“殺——”他也殺紅了眼,看見林沫遠遠地站在高處擂鼓,鼓聲震天,配著守倉軍越發緊湊急促的陣型,真正如驚雷般響徹天際,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手上長刀更加不要命地刺出、揮舞。
他本就是力大無窮、刀法精湛的勇士,這般不要命地打法,竟當真打出了一番缺口,佟栩親自來擋,倒是極精準地躲過了他的刀刃,卻被刀柄活生生地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幾滾,這樣的力道不覺讓他心驚,想到:“怪道說孔武有力的壯士多出猛將,這人方才還沒有這般厲害!這樣的力道,若使得是長槍,五六人的刀刃也能一力攔下,只怕還要把人震開!
他這般阻攔不下,那邊吳敏巒已經衝到了倉庫口,外頭就是三層圍牆,牆間不過窄窄小道,牆外就是息壤宣武門大街。
不能讓他逃出去!
佟栩收起心裡的不服,又一次舉起了大旗,可是再往那兒去,就是普通的守門兵了,這些人本來的任務就是放火,一時間,有的手上還拎著水桶,雖然也想著要攔人,但是被吳敏巒的盾兵兩三下就衝開了陣型,雖然他們也立刻堵住了人,可是吳敏巒手下即使只剩一百人不到,也足以衝開這稀疏的圍堵了。
“放箭!”他喝道。
可是很快又打了自己腦袋一下。這些守糧倉的,能有神射手?且就是有弓箭手,那邊一派混戰,射著誰還兩說。
突圍的壓力明顯減小後,吳敏巒甚至還有空張弓搭箭,箭頭的方向是——
林沫!
“林大人!”佟栩這下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要跳出了胸口。
吳敏巒是出了名的驍將,雖然並沒有讀太多的兵法,但他力大無窮,眼神又極好,據說能幾百尺外射中蚊蠅,百發百中。因此在吳家軍中多是擔任前鋒、主攻突擊手。不過在吳廉水這樣行兵詭譎近妖的勝率光輝下,他的名字被掩蓋住了,常人並不得知,只誇吳家軍善戰而已。可是佟栩卻不同,北靜王養著他,當然不是做暗衛,也不是做一名普普通通計程車兵,他是北靜軍教頭,這麼些年下來,也參考了不少人的帶兵方式,其中吳廉水的百戰百勝,真少不了他這個副手的勇猛。王爺剛吩咐了他要來保護林大人的時候,他還在心裡暗罵王爺為了兒女私情不顧大局,這其中自然有希望北靜王能夠眼觀八方,不要為了林沫自亂陣腳的緣由,但說起來,也包括了他的自負,否則,何必覺得水溶大材小用?
而現在,這個神射手,把箭矢對準了林沫!
他阻止不了。
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