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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的侍婢一向是這麼穿的,鍾薈看旁人也覺得賞心悅目,可自己作如此打扮就別提多彆扭了,正要換回原先那身,長公主便遣人來催了,鍾薈無法,只得將阿棗那身相形之下樸實無華以至於寒酸的衣裳紮成一包隨身帶著,只等著到了鍾府再找機會換上。
「這才像話嘛。」常山長公主端詳了她一會兒,滿意地撫了撫下頜,轉身上了犢車,這車外頭看起來十分不起眼,既沒有長公主府的徽記,也沒有那些繁縟的金銀飾物,青氈車帷罩得嚴嚴實實,不過那青氈裡頭卻有一層織金紫鸞鵲錦
,車內滿鋪著厚厚的白貂褥子,隱囊、香爐、茶食一應具全,甚至還有一張固定在車廂底部的小案。
「喜歡麼?上回那輛車硌得人骨頭疼,」常山長公主從手邊的斑竹笥中取出一隻白玉杯,提起金壺斟了半杯酒遞與她,「西域來的,你嘗嘗。」
「誰大清早的喝酒啊?」鍾薈嘴上雖抱怨著,卻也叫那充盈著玫瑰氣息的酒香勾起了饞蟲,口是心非地接了過來,入喉清冽微苦,回味起來卻有一縷甘甜,忍不住又要了一杯。
「鍾先生不是染了風寒麼?怎麼才兩日就痊癒了?」鍾薈舒服地靠著隱囊陷在軟軟的貂褥中,有點明白鍾蔚所說的「近墨者黑」是什麼意思了。
「我幾時說他痊癒了?」常山長公主詫異道。
「那我們今日去鍾家做什麼?」難道是移情別戀了?這才幾天吶!鍾薈幾乎有些憐憫鍾蔚了,雖說他人品不值一提,可叫人如此棄之如敝履也太慘了。
「啊呀,難道鍾先生病了我就不能去上學了?」司徒姮悠然地抿了一小口酒,身子隨著車一起晃蕩了一下,「似我這樣一心向學的人,如何能因此荒廢課業呢?」
鍾薈一見她這得意的神色就知道是故意賣關子逗她去問,她偏不願順她的意,乾脆閉上眼睛往車廂上一靠不搭理她了。
司徒姮覺得無趣,輕輕戳戳她的胳膊道:「哎,今日來了個新先生,聽說學識很淵博。」
就知道!鍾薈冷笑著睨了她一眼,學識淵博與否不得而知,想必長得不賴,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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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衣裳耽擱了一會兒,他們出門便晚了些,到得鍾府,鍾薈本想先去看看阿翁,順便將這身難以名狀的衣裳換下,卻叫長公主一把扯住:「莫要亂走,你還得替我研墨吶!上回沾了一手墨,回去幾日都洗不掉,討厭死了。」
鍾薈拗不過她,只得跟著去了。
他們抵達茅茨堂時其他人都已經到了,鍾薈隔著稀疏的竹簾望見裡頭一個頎長的身影,衣著面目還未看得分明,便從心底生出種不祥的預感,當即就想開溜,常山長公主卻似早有防備,四兩撥千斤地將她胸前的繡帶一把扯住,一邊掀簾子進去,驚訝道:「啊呀,鍾先生來了啊!」
鍾薈這才注意到她阿兄竟也露臉了——是真的只露出一張臉,餘下的部分緊緊裹在一堆織錦和白色毛皮中,也不知是狐裘還是乾脆將狐皮褥子披掛在身上便來了,臉側長長的出鋒隨著呼吸輕搖款擺。他顯然還在病中,臉頰上帶著淡淡潮紅,酸氣有所減弱,看起來倒比平日溫潤軟和了不少,有些貴公子的模樣了。
鍾蔚掃了妹妹一眼,在她那身莫可名狀的衣裳上停留了片刻,不讚許地皺了皺眉頭,視線拐了個彎兒繞過滿面春風雙頰紅潤的常山長公主,抬起下頜,微微垂下眼簾,顯然是將她當成了不可雕的朽木,一個眼神也吝給。
常山公主卻沒有會意,鍾蔚突然出現是意外之喜,她正忙著大飽眼福,一會兒看看衛琇,一會兒看看鐘蔚,只覺得各有各的神韻和風情,恨不能生出八隻眼睛——衛琇的姿容自然更勝一籌,不過常山長公主心之所繫,私心裡還是更偏袒駙馬一些,只覺得那討債一般的神情有種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