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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琇似早料到她會推諉,點點頭:「貴府家大業大,是得好好打算,不然一著不慎滿盤落索就可惜了。」
「久聞衛使君擅弈,妾於此道一無所知,還請不吝賜教。」房氏撥了撥鬢邊的一綹散發道。
「衛某棋力不濟,不敢忝為人師,不過依在下愚見,夫人此局與其說是弈棋,莫如說是樗蒲,擲出盧還是梟,全看運氣和天意,夫人的運氣衛某不好說,不過天意麼,還是略知一二的,夫人將全副身家壓上,無異於燕巢危幕。」衛琇理了理衣襟,迂迴了大半日,總算繞到了正題,襟前濺到的蟹羹都快幹了,一想起來手臂上便起了層雞皮疙瘩。
「衛使君快人快語,妾也不同您兜圈子了,」房氏爽朗一笑,竟有幾分林下之風,「天翻地覆之際,天意又能左右什麼?使君年輕有為,風姿才幹令妾折服,不過大廈將頹,使君憑一己之力能力挽狂瀾麼?」
衛琇將她的話略一思量,聽出了弦外之音:「原來陳夫人的籌碼下在了別的地方,不過若是夫人勝券在握,今日找衛某前來說這一番話豈不是多餘?」
「衛使君真是一針見血,」房氏似乎發自肺腑地讚嘆道,「不過既然是博戲,總有幾分風險不是麼?陳氏與妾不過草芥飄萍,隨波逐流罷了。」
衛琇冷冷道:「陳夫人不必過謙,等閒風浪奈何不了貴府,不過手裡捏著太多籌碼,待巨浪滔天時反倒成了負累。」
要置身事外明哲保身,還想把便宜佔盡,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使君所言極是,」房氏柔媚一笑,「妾這不是正替自己找個明主當靠山麼?」
「他許諾你的條件,衛某未嘗給不了。」衛琇只想把髒衣服換下,懶得理會她的戲言,單刀直入道。
房氏滿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悠悠道:「那人許妾的,恐怕使君給不了。」
衛琇一時沒明白過來:「夫人不妨說說看。」
「妾所求不多,」房氏走上前一步,彷彿突然之間叫人抽掉了一半骨頭,帶著三分哀怨七分柔情道,「使君能否許妾春風一度?」
她本來還打算用美色謀些便宜,不成想到了終了時反倒要拿便宜籌謀美色,說起來也怪吃虧的。
衛琇不料房氏說著正經事突然又轉起那心思,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木著一張臉道:「衛某平生最忌旁人惦記內子的東西,我誠心與夫人為盟,若夫人一味輕言相辱,衛某隻能另謀他途。」
房氏心裡像堵了塊淤泥一樣,世間男子都以當她入幕之賓為傲,怎麼到衛刺史這裡就成了侮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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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氏嘴上雖然說得天花亂墜,衛琇半句也不信,此人無利不起早,是個牆頭草的好材料,若是自己露出些許敗相,恐怕她第一個反咬一口啖他血肉。
不過此行也不算全無收穫,好歹叫她將賑災款吐了一小半出來,又把州郡兵收了回來——她必定是要做一番手腳的,也算聊勝於無了。
衛琇借地換了身衣裳,回到宴廳時陳太守已經喝得醉眼迷濛,陪客中乾脆有人趴在案上呼呼大睡起來,衛琇心裡厭煩,推說府中有事,又遣人去問夫人,鍾薈早就不耐煩應付那些女子,正好房氏也回來了,趕緊起身告辭,去與衛琇匯合。
夫婦倆登上犢車,行出陳府,總算能說上幾句話了。
「怎麼換了身衣裳?」鍾薈向來心大,換了往日還不一定能發現,這日難得靈醒。
「席間不小心灑了湯羹在衣襟上。」衛琇如實答道。
潑湯灑羹都是慣用伎倆,鍾薈如何不知,一想到房氏回來的時機,柳眉一豎:「那姓房的找過你了?」她自是知道阿晏不會做什麼,可一想到那搔首弄姿的婦人便渾身發毛。
衛琇心裡坦蕩,便把今日的來龍去脈報與夫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