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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笑著道:「還請娘子莫要動,奴婢沒法兒畫了。」
姜明霜越發不能自已。鍾薈一直在旁默默地陪著她,連忙在她身邊跪坐下來,緊緊握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輕輕拍她的背,她很想說些前程似錦之類的吉利話安她的心,可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不斷輕聲道:「阿姊莫怕。」
姜明霜點點頭,慢慢平靜下來,對著銅鏡用力笑了笑道:「總有這麼一遭的。」也不知這話是對誰說的。
司徒鈞和姜明霜不是正經夫妻,三媒六證和十里紅妝自是沒有的,只能從孃家帶幾車箱籠入宮。
將近黃昏,啟程的吉時快到了,姜明霜去正院向祖母和父母辭行。
孫女出嫁是喜事,姜老太太盛裝打扮,頰上抹了圓圓兩團胭脂,溝溝壑壑越發明顯,叫人看了忍俊不禁,可姜明霜卻笑不出來,她跪下來朝著幾個長輩分別磕了頭。
曾氏囑咐了幾句謹言慎行、柔和嘉順之類的場面話,姜景仁知道自己也該叮嚀幾句,可望著大娘子,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長女自小離家,回來以後父女倆也沒相處過幾日,他對這個恬靜溫和,嘴邊總帶著笑意的女兒所知甚少。姜景仁那副為父的心腸難得動了動,可就像生鏽的機簧一般不甚靈便,他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大女兒的頭頂,翕了翕唇,籠統地道:「你要好好的。」
輪到姜老太太,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姜明霜先伏在她膝頭哭起來:「阿婆,往後孫女不能在您跟前盡孝,您多保重啊。」
姜老太太一直不樂意孫女入宮,回想起當初女兒入宮那日的光景,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可為了不叫她擔心,只得強顏歡笑:「傻丫頭,難不成你還能在家裡留一輩子?進了宮莫虧待自個兒,有什麼難處就去找你姑姑,莫哭,得把臉上胡粉沖走了,一條條的多難看啊……」
大娘子用力點點頭,接過宮人遞過來的帕子,小心地掖了掖眼睛,轉而與弟妹們話別,她將八郎和幾個庶弟庶妹的頭挨個摸過去,一邊仔細叮嚀:「八郎夜裡讀書多點幾盞油燈,莫把眼睛看壞了……十娘春日花發時節少去花園,免得又起疹子……十二郎莫啕氣,惹得夫子生氣又該罰你抄書了……」
比起鍾薈和姜明淅,姜大娘更有做姊姊的自覺,弟妹們都和她親,幾個年幼的不明白什麼是出嫁,只知道溫柔可親的大姊要離家,嗚嗚地哭作一團,姜明霜將他們一一鬨得破涕為笑,然後拉住二娘子和三娘子的手道:「你們倆都要好好的,二孃甜的少吃些,出嫁以後不能像在家裡時那麼懶怠了,別欺負人家衛公子,三娘……」
姜明霜想說幾句體己話,猛然想起曾氏在場,生怕讓三娘子為難,只得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你也要乖乖的。」
鍾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姜明淅用力抿了抿嘴唇,看了眼旁邊的宮人,附在大姊的耳邊道:「宮裡不比自己家,人心隔肚皮,別對誰都掏心掏肺的,哪怕再親近的人也得防著點。」
姜明霜拽著兩個妹妹的手不捨得放,眼看著吉時快到了,那女官便催促道:「娘子,時候不早了。」
大娘子只得依依不捨地鬆開手,由姜曇生背在背上往大門口走去。
兄妹倆相處的時日不多,不過姜明霜性子溫柔體貼人,給他做的鞋襪比其它幾個妹妹加起來還多,姜曇生也捨不得妹妹,抽了抽鼻子道:「要是有人欺負你,告訴阿兄。」說完自己也覺無力,若欺負她的人是天子呢,他這阿兄能做什麼?
姜明霜卻是「嗯」了一聲,用臉蹭了蹭大兄的背脊,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有時候她玩累了懶得走路,年表兄就會這麼背著她回家,那時候年表兄自己也還是個孩子,人長得瘦,背也不寬闊,還很硌人,可叫人安心,她時常在一路顛簸中昏昏欲睡,醒來時已回到了家裡——從今往後再沒有一個或厚實或單薄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