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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環餅好奇地插嘴道:「小娘子,方才這是什麼曲子呀?恁好聽?」
鍾薈覺得難以啟齒:「不曉得。」
姜明霜卻以袖掩口,笑著道:「傻丫頭,這都聽不出來,是《鳳求凰》。」
兩個婢子也紅著臉笑起來。
蕭九郎奏完一曲似乎還不過癮,緊接著又開始彈奏起《碩人》來。
姜明霜這回不用婢子們發問,自覺解釋道:「這是東漢氾英氾大家合著詩經衛風中的《碩人》譜的曲,這詩唱的是齊侯之女,衛侯之妻莊姜,其中有幾句專說莊姜的美貌——『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哦——」阿杏搖頭晃腦地道,「奴婢知道了,蕭家公子這是在拐著彎兒誇咱們小娘子美呢!」話音未落腦袋上便叫鍾薈的扇子削了一下。
蕭九郎奏完兩曲,便點到即止,大方地將琴讓給了司隸校尉範純的庶三侄範儼。
難得來一回姜府,他有心與姜二孃來一番「巧遇」,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又有姜曇生那廝始終放了一隻眼睛在自己身上,直到夜闌賓散,也沒找到機會,只得打道回府了,不過來日方長,他已經與姜曇生透露了求娶之意,他自然會告知姜家長輩,他願意俯就,不怕姜家人不動心。
姜曇生不辱使命,當日夜裡送完課,便把蕭九郎屬意二妹的事同他阿耶說了,又不偏不倚一五一十地將蕭家三房的情況交代了一遍,末了道:「蕭九這人同兒子相交多年,人沒什麼大毛病,也不在外頭胡來,只是他那後娘為人那啥了一些,到時候妹妹嫁進門去,說起來又是高攀,婆母跟前恐怕沒個人替她撐腰。」
姜景仁卻是喜出望外,蕭九郎是蕭家嫡子,有個嫡親妹妹要入宮為妃,至於婆母兇悍麼,自家女兒雖也心疼,可新媳婦總是要立立規矩吃些苦頭的,可比起好處來,那點微末的缺憾就不值一提了——若沒那麼個後娘,這樁親事也輪不到他們家二孃啊,當下腳步就輕飄飄起來。
「阿耶,這事兒只是蕭九私下同我提了一嘴,畢竟還得他家中大人作主,阿孃跟前您暫且莫提起啊。」姜曇生見父親滿面喜色,忍不住提醒他,對曾氏這個繼母,他心裡始終是疙疙瘩瘩的,後來回過味兒來,他當然知道那些年曾氏的縱容和寵愛根本是捧殺,可他年幼時對母親的嚮往卻是實實在在寄託在了那個溫柔慈藹的繼母身上了,他只能不去多想,儘量遠著些如意院。
姜景仁滿口答應,走到正院附近,同兒子分道揚鑣——曾氏為了姜曇生的宴會辛苦操持,甭管是安了什麼心吧,他這做夫君的也要露個面,說她幾句好話。
姜大郎得了喜訊,雖八字還沒一撇,在心裡已經作了十分準了,哼著小曲一腳跨進如意院。
曾氏正尋思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將她阿姊託付的事與姜景仁提一提,不意那屠夫自己就來了,便三言兩語地將那范家公子的情況說了說,最後道:「二孃的親事本不該我這繼母置喙,不過阿姊熱心要保這個媒,畢竟是一番好意,我也不好寒了人家的心,郎君和老太太自己看著拿主意吧。」曾氏本來也是無可無不可,那範公子八成有什麼隱情,能促成這樁婚事讓姜明月不順心,她便順心一些,可這麼一來就順了她阿姊的心——又別有一種不順心。
姜景仁聽了不置可否,不怎麼熱心地點點頭。
曾氏見他這模樣便知八成有更好的人選,問他道:「郎君莫不是相中了別家的公子?」
姜景仁正要點頭,猛然想起兒子的囑咐,連忙收住腦袋,囫圇道:「這事兒我知曉了,待我明日回了阿孃再說。」
曾氏情知問不出什麼來,也懶得搭理他,往榻上一歪,吩咐婢子將煎好的安神湯和符水端來飲下。
第11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