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第1/2 頁)
因那尊玉麒麟極沉,衛家下人是套馬車去的,輿人被突然竄到眼前的主人嚇得不輕,車中的奴僕貼身伺候衛秀多年,從來沒見他神色如此慌張,差點以為他中了邪,沒來得及張口問,便叫主人轟下了車,衛琇就這麼穿著一身家常的半舊羅衣,坐著奴僕的青布小馬車,來姜府做客了。
姜曇生見兩人無話,趕緊上來解圍道:「衛公子,僕帶您入內吧?」他清楚自己這阿耶,與狐朋狗友飲酒胡侃起來能說一宿,可正經場面上酬答就不擅長了,而衛十一郎這樣超然的家世地位,根本不需要沒話找話,自然有人把話頭遞上去。
衛琇回過神,彬彬有禮地揖了揖道:「毋需勞師動眾,今日是姜兄的大日子,招呼客人要緊。」
姜景仁見他再三推辭,一想作為主人不在門口迎客也不像話,便叫了個穩重有眼色的管事領他入內。
姜家今日這宴席照例是將男客和女客分開的。男客的宴廳設在外院正堂中,此時宴席還沒開始,先到的客人們便在兩側廂房中歇息,用些茶水點心。
衛十一郎是貴客,管事將他帶到東廂房,此時房中已到了十來人,大多是姜曇生在北嶺學館的同窗及其手足,蕭熠也在其中,除他之外還有兩三人曾見過衛琇,連忙起身將他迎到上首,小心翼翼地與他見禮寒暄。
蕭熠原本在一眾前來赴宴的小郎君中門第最高,姿容風度也最出眾,又在衣著上下了番功夫,站在人群中宛若鶴立雞群,著實引人注目。
不過衛琇一來,就把他從天仙直接襯成了地仙。衛十一郎真是如同傳聞中一般張狂,穿著身半新不舊的衣裳就來了,通身上下沒什麼紋繡,甚至還有些皺——那是方才騎馬弄出來的。
可即便如此,他往那兒一立就是有種凌風之致,渾然不似在烏煙瘴氣的宦途上馳騁多年,倒像個纖塵不染的世外之人,連滿肚子酸意的蕭九郎也不得不承認,胡毋基那句「神清骨清」的評語安在他身上還算實至名歸。
不過這是很沒道理的事,蕭九郎風聞了不少衛琇在朝中的作為,手腕強硬比他祖父衛昭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且長袖善舞遠勝他祖父,與鍾家的關係自不必提,周旋於劍拔弩張的裴霄和韋重陽之間竟然也遊刃有餘,更深得天子的信重,聽聞有意將唯一的胞妹清河長公主許配於他。這樣一個人自然與不諳世事天真爛漫風馬牛不相及——可見這豎子有多會裝。
衛琇話不多,不過言辭謙遜,風度閒雅,與這些家世差他一大截的小郎君們交談也不露出一絲輕視和倨傲,倒是鄭重其事得有些莫名,他一邊著意傾聽他們的言談,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的容貌和舉止,將屋內諸人掃了一遍,最後把目光落在蕭九郎身上——他在這些人當中實在是太顯眼了,無論相貌、才學還是家世都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只是蕭家家風不正,子弟中多荒唐之輩,這蕭九郎同他沒什麼交往,可他長房堂兄蕭炎任殿中中郎,與他抬頭不見低頭見,此人的風流成性在整個洛京都是首屈一指的。衛琇望了望蕭九郎那雙桃花眼,只覺他一臉輕佻,私德八成不怎麼樣。隨即他想起那日在蕣華樓門口遇到姜曇生,蕭九郎似乎也在,果然是個酒色之徒,衛琇心道——全然忘了當夜自己也在那兒。
蕭熠想起那清河長公主,卻是黯然自傷起來——他也曾暗暗覬覦過這位貴不可當的長公主,無奈自己門庭終是差了一截,阿耶頭上頂了個「庶」字已經夠尷尬的了,偏偏還不爭氣,文韜武略無一拿得出手,自己又被繼母強壓了數年,不肖的名聲傳了多年。若是能夠尚主,又何至於要圖謀一個屠戶家的小娘子?
隨即他又想起姜二孃那驚鴻一瞥的絕世顏色和身段來,又覺得這樁婚事也不差,面子上難堪些,裡子裡卻全是實惠。旁人也許還不知,姜曇生私下裡早與他交過底,他二妹最得祖母寵愛,姜太妃當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