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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撤正中了伏兵的下懷,不過退後半里,一大群黑衣人從前方山坡的一片密林中策馬衝殺下來,宿衛們大驚失色,慌忙轉身,卻見身後又有一隊人馬殺過來。
那宿衛頭領眼見無處可逃,唯有破釜沉舟以命相搏,忿忿地朝地上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揚聲道:「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捉拿要犯,何人膽敢在此設伏阻撓?」
鍾薈正滿懷希望,想著是不是來營救他們的人,卻聽一人冷笑一聲道:「與死人有什麼可交代的!給我殺,莫留活口!」
鍾薈差點哭出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先前那夥人還只是把他們綁回去,這撥人倒好,一上來便要他們的命。
經過方才好一番顛簸,眼下鍾薈的頭臉正緊挨著衛琇的背,此人一出聲,她便感覺到衛琇的身子明顯一僵,於是她小聲問道:「這人你認識?」
衛琇答非所問:「你的牙怎麼樣?」
鍾薈一愣:「哎?」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費勁地扭了扭身子,臉順著他的背往下,摸索到手的位置,然後開始用牙啃咬布條打成的死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憋出了一身汗,終於把那繩結扯鬆了一些:「你試試看能不能掙出來?」
衛琇使勁扭動手腕,好在他們的衣帶都是光滑的絲綢,竟然真的叫他掙脫開了。兩人解開了手腳的束縛,將車帷撩開一條細縫往外一看,只見綁他們的那夥宿衛只剩下十來騎,將馬車護在中間,四周烏壓壓一群黑衣甲士將他們團團圍住,那身裝束既不似官兵又不像平民,可拼殺起來卻透著十足的狠戾,竟有些像死士。
就這片刻,持刀守在他們車前的兩名宿衛身中多刀倒在了血泊裡,駕車的宿衛也中箭栽倒下來,韁繩從手中滑脫,本來就受了驚嚇的馬失了控制,長嘶一聲便揚起蹄子狂奔起來。
頭領自己左右支絀,手臂和後背都受了刀傷,見那驚馬拉著車從他身側狂奔而過,直向山道下衝去,也是無計可施。
當即有數名黑衣人挽弓朝馬車射箭,車廂後部頓時釘了多支箭矢,好在這車廂用料實在,木板夠厚,力量最大的箭矢也沒能穿透,只隱隱露出稍許箭鏃。
黑衣人見跑了正主,一時間無心戀戰,轉頭來追馬車。
鍾薈和衛琇在車裡顛得七葷八素,衛琇一手扒住車窗,一手把鍾薈抱在懷裡,總算沒從疾馳的馬車中滾出去。
那馬兒已然癲狂,前方一個急彎來不及收勢,一頭朝著山崖下紮了下去。
鍾薈忍不住閉上眼睛,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從衛琇懷裡摔了出去,一條胳膊卻扔被他牢牢拽著,兩人像沸水中的面片似地來回翻滾,身體各處在車廂壁上撞了好幾下,鍾薈右肩撞得最重,幾乎疼暈過去,嘶嘶抽著冷氣,心道這回怕是要粉身碎骨。
然而馬車卻停了下來,卡在崖畔橫生的兩棵樹中間,那匹馬吊在半空中,仍不知悔改,發瘋一樣嘶叫著扭動身軀。支撐他們的兩棵樹本就紮根不深,被車馬的份量一墜,已有些鬆動了,那馬兒一掙扎,更是雪上加霜。
鍾薈昨夜叫人捉住時已經認命了,這時卻有些不甘心起來,她重活一世,還沒見著耶孃阿翁和阿兄,就這麼死了未免太可氣,更何況身邊還有衛十一郎,她使勁咬了咬下嘴唇,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道:「咱們得從這裡爬出去。」
衛琇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前有懸崖,後有追兵,無論怎麼看都是個死局,然而他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尤其是方才聽到那人的聲音之後,仇讎近在咫尺,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像蟲蟻一樣啃齧著他的心,他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渴望活下去。
兩人手牽著手,小心翼翼地向車門口挪動,衛琇先試著將半邊身子探出車廂外,踩在下方一棵小樹上,一手扒住山岩。他用力踩了踩腳下的樹,確認它能支撐兩人的份量,然後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