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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思覺得自己就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婆子,偏偏那人根本就不領情。現在這個耍小性的男人,哪還有半點蕭鐸的樣子?自己當初可是被這個男人的一句話給騙來的。
十多年前,李延思已經進士及第,官拜秘書郎,名滿天下。因為與當時的中原之主政見不合,便辭官回家,一心讀書,從此不欲再過問世事。他還記得那個風雪之夜,蕭鐸第一次上門來拜訪,請他出山相助。
在這之前,也有很多人來請過他,許以金銀財帛,高官厚祿。蕭鐸卻直白地說,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但他願意一生以國士之禮待之。
李延思覺得這樣的自信簡直不可思議。國士之禮,是隻有君王才說得出的許諾。他看著那個穿著盔甲,雪落滿身的少年,有種無畏地坦誠,竟鬼使神差地請他進了茅屋。後來便做了他的謀士,他的節度掌書記,他的鄴都副留守。李延思不知道蕭鐸這一生的頂點會在哪裡,但蕭鐸的確信守承諾,一直委以重任,每次出征,都放心地把後背交給他。這種心情大約便是,士為知己者死吧。
「茂先,你讓我進去好不好?」周嘉敏也上前拍了拍門。
屋內安靜了片刻,周嘉敏幾乎以為沒有希望了,卻聽到蕭鐸忽然開口:「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周嘉敏鬆了口氣,看了旁邊的李延思一眼,頗有幾分得意地推門進去。
蕭鐸坐在桌子旁邊,手臂搭在桌沿。屋內並不十分光亮,窗戶關得很嚴,他的半邊臉光影照不到,看不清神情。氣氛也不是周嘉敏想的那般繾倦纏綿,反而有幾分審案般的莊嚴肅穆。這一刻她發覺,這個男人真的不是她認識的那個蕭鐸了。
她再也不能俯視小瞧這個男人,而必須仰視於他了。這種轉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卻又暗自歡喜。她從小出生優渥,自視甚高。才情,容貌,樣樣都在姐姐之上,仰慕她的王公貴族不計其數。她一直在等的,不過就是一個能夠讓她徹底仰望的男人。
「茂先,你怎麼不去床上躺著?」周嘉敏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來。無論如何,他肯放自己進來,就代表自己是特別的。畢竟連李延思都被擋在外面了。
「敏敏。」蕭鐸直視她的眼睛,「我已不再等你了。」
周嘉敏的笑容僵住:「你說什麼?」
蕭鐸站起來,周嘉敏只到他的肩膀。他們認識的時候,個頭沒有差這麼多,還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記憶中,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偷看這個女孩。漸漸地變成想多看她幾眼,想同她在一起,想把自己那些平凡又渺小的願望一個個說給她聽。
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她是掙紮在黑暗中的他,渴望抓住的一絲光明,是微不足道的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美夢。他不否認,對她付出過最初最純粹的感情,但時過境遷,那個不夠好的自己,因為得不到她的回應而驚慌卑微的自己,再也不復存在。
周嘉敏吸了下鼻子,又笑起來:「茂先,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至少算是朋友吧?我對你,完全是出於一個好友的關心。」
蕭鐸轉身道:「如果只是當做朋友,你何必做這些事?你知道因著往昔的情分,我對你的所為不會真的計較,也沒辦法對你視而不見。但不要去招惹韋姌。」他伸手推開窗子,外面的風一下子吹灌進來,身上疼痛疲憊的感覺頓時被吹散了許多。這麼久以來,他想過重逢,卻沒想到有一天要對她說這些話。
他背對她站著,身姿挺拔如松:「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任何人傷她。」
周嘉敏原本想好的說辭,在這句話面前,變得支離破碎。他愛上了那個女人,他警告自己不要踩到他的底線。那麼所有的解釋,掩飾都變得可笑。原來一直跟著她的人,說要等她的人,待她回頭,他卻已經不在那裡了。
做他的妻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