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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是蕭鐸。便是傳說中殘忍暴虐,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呵,還真是不能盡信傳說。他雖然冷漠,倒也不至於毫無人性。難怪蕭家沒有追究那一夜她被擄走的事情。
然而,讓韋姌更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麼人將九黎的事情洩露出去的?就算在九黎族中,知道此事的人,應該也只有阿爹阿哥和她三人而已。如果楊信知道了,還有沒有其他人知情?
大概是那晚受了驚嚇,加之思慮甚重,韋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竟然病倒了。
這一病,便病到了鄴都,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她本來應該在到達鄴都之時,穿著喜服直接入蕭府與蕭鐸拜堂成親。可這樣一來,婚期只能延後。
從九黎到青州,再從青州到鄴都,這一路過來,陽月也算見識了這後漢的繁華。可進了鄴都,站在蕭府的朱漆銅環大門前,她還是發自內心地嘆服,終於體會到了公子均提到過的那句「閭閻撲地,鐘鳴鼎食之家。」
高墉早就奉蕭夫人柴氏之命,在內院收拾好了住處,備下醫士,只等韋姌到來。
陽月將韋姌用風帽兜好,扶進府中,眼睛也不敢亂看。到了她們的住處,她把韋姌放躺在床上,退到一旁,醫士上前診脈。
過了一會兒,醫士有了結論,出去跟高墉還有霍甲稟報。
霍甲總算鬆了口氣,高墉安排他先去休息,然後自己去了柴氏的院子回話。柴氏依慣例住在府中的北院,因患有頭風,不大管事,中饋交給薛氏主持。這次牽涉到蕭鐸,她才破天荒地上心。
明堂裡頭,薛氏正在給柴氏伺候湯藥。柴氏端莊沉穩,早過了不惑之年,仍是雪肌花貌。她穿著聯珠團窠紋錦的外裳,裡頭是黃櫨色的裙子,頭上插著幾根金螭虎釵。眉眼間暗含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屋子裡的侍女都不敢發出多餘的聲響。
薛氏穿著莧色的菱格四合如意錦的窄袖長裙,髮飾只有兩根銀質的摩竭銜花簪子。她年紀比柴氏小,瞧著卻比柴氏還要素淡。她恭恭敬敬地舀了湯藥餵到柴氏的嘴邊,眉眼低垂。
高墉從外面進來,跪在地上行禮之後,將醫士的話轉述了一遍。
「醫士說,姑娘是心氣不順,倒不是什麼大毛病。能醒過來也就無大礙了。」
「那就好。」柴氏擺了擺手,示意薛氏不喝了。薛氏連忙放下藥碗,又殷勤地端了杯溫水過去,給柴氏漱口。柴氏漱了口問高墉:「軍使從營中回來了嗎?」
高墉點頭道:「剛回來,但被使相叫到書房去了。」
前院蕭毅的書房,雕著纏枝蓮紋的隔扇緊緊閉著,幾個穿著甲冑計程車兵站在門前守衛。
屋內的氣氛有些凝滯。
蕭毅坐著,手緩慢地摸著椅圈上平滑的鱔魚頭,沉默地看著書桌前的兩人。他身材魁梧,燕頷虎頸,喜怒不形於色。
魏緒跪在地上,急吼吼地說道:「使相,楊信敢公然攔下青州送親的隊伍,還差點把人……屬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屬下跟軍使去找那廝討個說法,有何不對?」
蕭毅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兩口:「茂先,你也是這麼想的?」
「楊信確實過分。不教訓一番,難以平眾怒。」蕭鐸回道。他剛從軍營中回來,起先並不知齊州出了事。聽了魏緒的稟報,覺得楊信欺人太甚,應該給點教訓。怎料他人還未出府,便被蕭毅攔了下來。
「兩軍交戰,豈能兒戲?你領兵多年,就這麼沉不住氣?」蕭毅端著茶杯,目光凌厲地射向蕭鐸,「你對那姑娘如此上心,難道有什麼為父不知道的內情?別忘了,我因何讓你娶她。」
蕭鐸沉默,然後單膝跪下,拜道:「父親明鑑。楊信扣的是我們的人,失的是天雄軍的顏面。與韋姌無關。」
魏緒在旁撓了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