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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裡戲生在叫:鎮長呢,咱領導呢?院子裡婦女說:到廂房去睡了。戲生在笑,說:還行,知道去睡!哎,哎,拿個盆子放到炕邊,他肯定要吐的。蕎蕎拿了盆子去了廂房,突然就喊另一個媳婦,另一個媳婦進去才看到老餘沒脫鞋倒在炕上如一頭死豬,而上廁所時鞋上踏了屎,屎已經沾得滿被子都是。
能喝的還是戲生,他沒醉倒,也沒嘔吐,送走了人,蕎蕎在燈下數當天收入的錢,一遍又一遍,數目老不一樣,指頭把唾沫都蘸幹了。戲生眯著眼說:多少?蕎蕎一把將錢握了,說:喝了酒,你還想吃啥不,下碗掛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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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歸村好多人家開始蓋房了,拆了舊房蓋新房,就蓋水泥樓房。在回龍灣鎮街,以前的房子都是五檁四椽或四檁三椽的兩簷水,最好的也僅僅是屋頂坐脊復瓦,胯牆和背牆以土坯砌,前牆和隔牆用磚和木板。而當歸村窮,所有的房子都是小三間,用夾板槌土牆,平樑上橫擺楞木,鋪上墁柴,有瓦的復瓦,沒瓦的苫茅草。現在蓋新房,都學的是戲生家,而戲生又是學鎮街人,鎮街人的新房是以水泥預製板蓋兩層,戲生也是水泥二層樓,鎮街人的門是鐵門窗子是玻璃窗,戲生也是鐵的玻璃的。兩年之內,全村都蓋起來了,老餘就讓村部出資統一買瓷片,給門面牆和從村道上能看到的山牆都貼上,山溝裡就鮮亮了許多,即便是在夜裡,稍有月亮,村子裡也有白光。
老餘邀請了縣上好多領導都來參觀,參觀完了就讓到他居住的房子裡去喝水,而老餘住的房子還是村部辦公室的舊屋。參觀的人就說老餘的房子這麼爛呀,老餘說:以前這還是村裡的好房,留下來也可以比較當歸村的變化麼。老餘給參觀者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戲生卻覺得老餘還住在舊屋裡是虧了老餘,也使當歸村丟臉。於是戲生徵求村人意見,要給老餘也蓋個新房。既然要蓋,就不要在舊屋地址上蓋,選個好地方,蓋大些,平日讓老餘住,鎮上縣上甚至市上的領導來了也可以接待。選地方的時候,戲生說他家的平臺子地勢好,他就無償地讓出後院,而後院畢竟太小,需要隔壁人家也能讓出屋後的一些空地。和隔壁那家談時,那家不願意,說:你戲生不把我那塊地方弄去不心甘吧?原來,戲生在蓋新樓房時就想佔隔壁家的那塊空地而遭到拒絕,兩家鬧得不好看。戲生說:這回是給村裡蓋接待站的,我把後院都不要了,你還捨不得?最後,村裡給隔壁那家了五千元,當然,給了隔壁家五千元,也得給戲生家五千元,新樓就蓋起來。
四個月後,新樓蓋好,是三層,當歸村最高的房,老餘搬到了裡邊。每每開完什麼會,或者接待了外邊來指導參觀的領導了,老餘就站在樓房的陽臺上看遠處的山,山上的樹和樹上的雲,然後一低頭,看見蕎蕎在前邊院子裡的捶布石上捶衣服,或者在院門口給薔薇澆水,薔薇的藤蔓瘋長,上了院門頂,花紅的黃的都開了。他就說:蕎蕎,中午不做啥好吃的啦?蕎蕎揚頭給他笑,說:還想吃攪團嗎?才磨出的包穀面!女人笑起來很好看,他說:吃呀吃呀!蕎蕎說:飯熟了我喊你!進了廚房,很快煙囪裡就冒起炊煙,炊煙被風吹彎了,飄到陽臺上來。
但是,當老餘去了縣上尋找領導協調著要給當歸村擴大電容,更換電桿電線,而戲生給村裡買了個電話機正安裝在他家,回龍灣鎮街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就像門扇上有了個小窟窿就擠進來笸籃大的風,一下子收拾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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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有戶人家,就是曾經送給蕎蕎柿餅的人,他除了養豬種菜外,還經銷柿餅。當歸村有一種柿樹別的地方沒有,樹像村裡男人一樣都長不大,但結的柿子呈扁形,叫帽盔。帽盔要放到冬天才變軟,吃起來不甜卻沙瓤,以前村人在春季裡用這柿子拌了稻皮麥麩磨了做炒麵,後來不吃炒麵了,做柿餅。這戶人家做柿餅做得有名,在鎮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