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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三司令就笑起來,拍手說:唱得好麼,你爺要參加遊擊隊時,老黑就是不同意啊,吭,吭。匡三司令又咳嗽了兩聲,副主席說:你咋還唱遊擊隊的事,來個別的吧。戲生說:那我唱老山歌。就唱道:
這山望見那山高呃,望見一呀樹好啊好仙桃。長棍短棍打不到呃,脫了繡呀鞋上啊上樹搖。左一搖來右一搖呃,搖了三呀雙六啊六個桃。過路君子撿一個呃,不害相呀思也啊也害癆。郎害相思猶小可呃,姐害相呀思命啊命難逃。
唱過了,大家都拍手,戲生就得意了,說:我再唱個《郎在對門唱山歌》,就唱道:
郎在對門咾唱山歌,姐在房中織綾羅,對門那個短命死的挨刀子的害瘟的唱的這樣哎好,唱得奴家腳手軟,手軟腳,踩不得雲板看不得哪樓,眼淚汪汪聽山歌。
他唱了第一段,再唱第二段第三段,就從口袋掏了紅紙,一邊往匡三司令近前去,一邊又掏出了剪刀。但就在這時候,匡三司令身邊的警衛一下子衝過來照著戲生胸口踢了一腳,咵嚓一聲,戲生被踢得撞到對面的牆上,又彈回來摔在了地上。事情來得太突然,副主席驚呆了,老餘也驚呆了,等回過神來,匡三司令已經被服務員推進了裡間,那頁門也關閉了。警衛員在地上扭住了戲生,說:你想幹什麼?!老餘這才明白了緣故,忙向警衛員解釋:戲生是革命後代,是勞模,他是會在唱歌時能同時剪紙花花的,他是一心想給爺爺表演一下的。警衛員沒再吭聲,放下戲生也去了裡間,但戲生還沒有爬起來,老餘說:誤會了,你起來。戲生的臉青了一半,鼻涕眼淚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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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生從省城回到縣城正好是晚上,他在他縣城的房子裡整整窩了半月,不到公司去,也不上街,關掉手機,不和任何人聯絡,他發誓再不唱歌。
在這半月裡,瘟疫在迅速地傳染,全國各地都成立了防治組,對發現的病人強行隔離治療,而所有的車站、碼頭設立了檢查站,省城嚴防著從北京上海廣州來的人,一律登記、隔離、測體溫、驗血液,市城又嚴防著從省城來的人,一律登記、隔離、測體溫、驗血液,縣城又嚴防著從城市來的人,一律登記、隔離、測體溫、驗血液。當回龍灣鎮街也設了關卡,嚴防起從縣城來的人,全都要登記、隔離、檢查,要觀察十天時,當歸村沒有登記、隔離、檢查的條件,村長就組織了村民巡邏隊,日夜三班倒,每人拿一根木棒,凡是生人或者是在外的本村人,誰也不準進,流竄的野貓野狗也不得進。
蕎蕎一直沒有戲生的訊息,以為戲生還在省城,而電視上天天都在報導著省城又死亡了多少人接受治療著多少人,她就著急,給老餘打電話,老餘的電話竟通了,而老餘說他和戲生早從省城回來了,蕎蕎就追問那戲生怎麼一直關機?蕎蕎的語氣重,在埋怨著戲生也在埋怨老餘,老餘就立即替戲生圓場,說縣上防治瘟疫的任務很重,戲生是大老闆,又是藥材公司的,他是在籌集板藍根,板藍根能預防瘟疫的,採購到了還要加工製成粉劑,怕是一忙就顧不及給你聯絡了。老餘放下電話,就又給戲生打手機,果然手機關了,就直接去戲生的住處敲門,把門敲開了。
戲生完全不像是戲生了,頭髮蓬亂,鬍子滿臉,腮幫子陷下去,人顯得更矮了。老餘說:你半個月都關機著?戲生說:我連門都沒出過。老餘說:看你這樣子,像不像個鬼?!戲生吼起來:鬼也是個羞辱的鬼!老餘這才明白戲生還在為警衛員的一腳在糾結,說:那事情有啥哩,人家有人家的職責,狗咬了你一口你還不活啦?跟我走,現在全縣瘟疫預防工作重得很,你的公司必須籌集一批板藍根,你倒在家裡躲清閒,還像不像個勞模?!硬把戲生拉出了門。
又忙了三天,戲生還真的籌集到了三噸板藍根,才給蕎蕎回了個電話,他告訴蕎蕎,縣城現在是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