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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充滿粗糲感的腥味,同樣的代表死亡的氣息。
這種味道,一旦濃鬱到了一定程度便極易令人反胃,只是那令人直接吐出來的到底是充斥在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是那血腥味道背後所隱藏的死亡,就很難說清楚。
總之,首先接觸到戰爭計程車兵會忍不住嘔吐,那不是稍微克制下便能制止的行為,而是劇烈到幾乎不由人控制的行為,在這種難以抑制下,他們會吐出胃裡的最後一點東西,甚至吐出胃液,這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而很巧的是,周瑾所在的這個營地裡,便以新兵居多。
這群被看做是扶不起來的爛泥的新兵,在被逼著和反叛軍作戰時,幾乎無一例外地都沒有逃過這一鐵律,而和一旁扶著小腹大吐特吐的她們相比,還能安靜地趴在匆匆挖就的戰壕中端穩槍朝著不斷朝她們這邊推進的周瑾無疑是個異類。
她似乎,生來便是屬於戰場的。
一開始,這種想法只在炮灰營中流行,而後來,跟著周瑾贏來幾場令人匪夷所思的勝利後,越來越多嘗到甜頭的人篤定這一想法,他們有些當兵已經很多年,有些直到一個月前還在繁華的都市裡浪蕩地生活著。而無論是哪種士兵,最後都心甘情願地追隨著周瑾,從小型的幾場戰役開始,一直到能夠決定戰爭勝負的大型戰役。
周瑾也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一路往上升,直到成為了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將。
那時候,她還未滿二十歲。
那時候,軍中無數人堅信著這一點:周瑾少將是天生的將才,也是最強大的戰士,她天生就適合戰場。
可從沒人知道,其實周瑾很討厭戰場,見慣了死亡不代表能漠視死亡,對於周瑾來說,正因為太清楚生命的脆弱,才更懂得生命的可貴。
可是在戰場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
最開始到戰場上的那段日子裡,周瑾一直表現得十分冷靜,她甚至沒有為相熟的戰友的死亡而流過一滴淚,可那不代表不悲傷。
周瑾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太習慣把一切都埋在心中,即使那些情緒幾乎把心刺得千瘡百孔了,她也只是把流出的血擦掉,默默等著傷口結疤。大概是年少時候她的眼淚從來沒被在意過、甚至偶爾還會為她帶來責罵的關係,她逐漸明白其實流淚只會顯露出自己的脆弱,只會加重家人的苦楚情緒,因此她便漸漸忘記了流淚,後來她可以盡情表達自己的情緒了,她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眼淚。
這樣也好,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畢竟,也沒人真正喜歡看見眼淚吧?
那些抱著槍躺在又冷又硬的行軍床上的日子裡,望著一片漆黑的帳篷,周瑾常常這樣安慰著自己。
她是雙s級的alpha了,她身上背負著的是將周家從泥地裡拔起來的使命,她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她的未婚妻,那個在她看來全世界最可愛的女孩子還在皇宮中等著她回去。
她不能死在戰場上。
於是她只能讓自己變得愈發冷硬,比身下這張床要冷硬,比少時在礦星上親手挖過的那些漆黑礦石要冷硬。
要像寒鐵一般冷硬。
後來,她好像真的把自己磨成了一塊鐵,她變得越來越冷,在戰場上對敵人下手時越來越乾脆,從前的那些掙扎和不忍,似乎也隨著手上性命的不斷堆積而消失不見了。
一個人殺死第一個人時,總歸是很害怕的。
但是殺死第十個人和殺死第一百個人,其實也沒什麼不同了。
這樣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兩年,她第一次獲得了和家人通訊的資格,而她的第一個電話,沒有撥給自從從礦星上去到曜日便沉溺於首都星的奢華生活的父母,而是撥給了心中一直想念著的,她的小太陽。
兩年時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