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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得很好,你別再丟了。」
說完,她錯開他往前走。
解南低頭,是張十分皺巴的紙,其實剛才摸到紙的紋路,他就清楚是什麼了。
那個被他丟在馬路牙子,隨時會被車胎反覆碾壓再經過一場大雨淋打後衝進下水道的畫,現在又回到了他的手心。
在殘夏深夜,還帶著薄薄溫度。
解南抬頭,前面的女人走的並不快,步履蹣跚,像隨時會跌倒。
他看著,女人蹲在了地上。
李桔察覺一腳的黏膩,血往鞋裡滲去,每走一步都滑溜的踩不穩,像踩在皮球上東倒西歪。
李桔沒感到太深的疼意,也可能是這一晚波折,已經將她的情緒在縫紉機上反覆縫補了許多遍,現在哪裡漏洞透風,反饋到腦袋裡的也都只是麻麻木木,像是有個大石塊,一顛一顛導致眼前世界昏眩。
被毫不猶豫拒絕的羞恥似乎已經算不上什麼,任何情緒到她這裡都被吞噬殆盡,她只是麻木的執行著全身工作系統。
這系統現在嘀嘀嘀不停響著「危險」「危險。」
她索性蹲在地上,沒有人能穿著高跟鞋走一小時的路,所以她光腳走到市區才又穿上,人魚姑娘破釜沉舟為了愛人上岸,每走一步都是血淋淋的痛意,她是因為什麼。
王子拒絕的懲罰?
李桔埋頭抱著膝蓋,感覺自己有點冷。
要是血液能隨腳後跟流個乾淨,也不知道宗雅丹看到她這麼個死法,會不會嘔死。
旁邊有人停下。
李桔抬頭,額前凌亂劉海刺入眼睛。
她努力睜眼,才看清男人,或者說她看的是男人身後的濃濃黑夜,像是潑了墨的厚重畫布,蒙在她眼前,竟然看不到一點光亮。
星星呢?
男人問:「還進嗎?」
突兀聲音,像稍縱即逝的流星。
李桔抓住尾巴,不停點頭。
她胸口的火山在熊熊燃燒,沒有大雨來熄滅,她可能會燒死在今晚。
話音落,男人一把拉起她,往深的像黑色古井的洞口走。
李桔趔趄,狼狽的拽住他手臂,歪倒在他身側。
解南偏頭,順著紅色燈管照出的微弱光芒,看到她腳跟的滲著紅的衛生紙,漆黑夜晚,任是誰估計看了都會嚇一跳。
李珏狼狽的往後躲。
髒亂街道,漆黑夜晚,穿著體面的女人卻一臉慘相,這應該是任何人都不想翻開探尋的悲劇故事。
解南睨了她一眼,抓住她手臂,在她還未反應時,一把將她抱起。
李桔一聲驚呼,然後抱住他脖頸。
男人垂睫,掃過她輕邁的頭,抬步往深處走。
房門開啟,裡面像長年塵封的不透氣棺材,向她湧來濃濃的沉悶和逼仄,看清房間面貌,李桔立在門邊一時沒動,連城這樣的城市,竟然還藏著這麼破舊的鐘點房。
解南把她放在門口,推門進去。
李桔侷促著。
「後悔就走。」
李桔扶門進去,「我在站穩。」
解南沒看她:「我去洗澡。」
他推開玻璃門發黑的狹小洗漱間。
李桔停在門裡,聽著耳邊水聲響起,抬手將身後的門鎖住。
啪嗒一聲,鎖舌探入,像是在鎖斷所有後路。
門聲響動,李桔呼吸忍不住發亂。
她沒洗頭,避著傷口只簡單沖了下,出來時他坐在窗臺上,窗戶大開,他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外面破舊衚衕,手懶懶放在一邊,那樣子似乎一個風過來他就要跳下去。
李桔吸了口冷氣。
解南迴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