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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口氣把三碗菜粥都喝光了,腹中蠢動,喉頭一開,打出一個不太夠味的飽嗝。
是喝水喝飽了的。
他坐在椅上歇了片刻,起身翻找起屋內值錢的物件來。
但依這戶人家的清苦,他著實也找不到什麼眼前一亮的東西。
年輕男子找了半天,覺得腹中又咕咕餓了,頹然坐在地上,重重砸了一下地面。
蚊蟲飛舞的聲音越來越響,在散著血腥味兒的屍體身上打轉。
男子起身看了看那三具屍體,從其中一具身上剝下鞋子,穿在了自己腳上。
鞋子很合腳,他發出快活的笑聲,在地上走了幾圈。地是泥地,被他踩踏得混亂不堪,半面都潑上了腥血,一把鐵錘扔在桌下。錘上又紅又白。
走累了,也再沒找到吃喝的東西,他只好和那些沉眠不醒的屍體一起躺在地上,慢慢睡了過去。
蠟燭沒熄,一直燒到了盡頭才噗地滅了。失去目標的蚊蟲四處亂飛,紛紛落在屍體身上。
——
·汙血
在距離蓬陽城不足十里的地方,司馬鳳又嚷嚷著腹痛,不肯再走了。
此處正是一條岔路,往西邊去是蓬陽,往東邊走五六里地,卻是鷹貝舍所在的平陽鎮。
“少爺,咱們不如先去鷹貝舍吧?”阿四回頭說,但和他少爺痛苦的呻吟聲相比,他的神情顯得過分平靜,兼有幾分戲謔。
“不去……”司馬鳳咬牙道,“啊……我要回家,我要見孃親……”
他和遲夜白共乘一馬,此時趁著說腹痛的機會把背脊緊貼上遲夜白胸膛:“小白,我要疼死啦。”
遲夜白壓著怒氣,好聲好氣地說:“再忍忍,我們立刻就到了。”
他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麼溫和的聲音說話,每每開口,都能看到走在前頭的阿四和跟隨著他們回來的榮慶分舍頭領兩人都開始顫抖肩膀。
司馬鳳一把抓住遲夜白的手:“哎,痛得厲害,小白你給我揉揉。”
說著就把遲夜白的手往自己腹上放。
遲夜白氣得牙疼,臉上不動聲色,但太陽穴幾乎都已青筋暴起。他溫聲說著“是麼那我便為你揉揉”,在手掌接觸到司馬鳳腹部的瞬間立刻從掌中吐出一絲內力,鑽入司馬鳳體內。
司馬鳳在他懷裡一抖:這回是真的疼了,疼得直不起腰。
遲夜白見他總算消停,一把將人攔腰拉進懷中,冷笑一聲,繼續上路。
阿四和那頭領在前頭慢慢騎著馬,只聽頭領側著腦袋問:“司馬家主今兒是……疼第幾次了?”
“第三十七次。”阿四低聲道,“頭領大哥你且數著,我跟你打賭,到了城門口,少爺還得再疼一次的。”
“……疼了之後,還是想讓我們當家給他揉揉?”頭領忍著笑,問道。
阿四點點頭:“那是自然。”
他恨不能立刻回家逮住宋悲言,或者到鷹貝舍見了慕容海,好跟兩人分享分享自己一路見聞。
大約出榮慶城不久,司馬鳳再一次從馬上栽下來之後,提出了要和遲夜白共乘一馬的請求。
他雙目失明,雖然功夫仍在,但什麼都看不到了,著實可憐。尤其他從馬上栽下來,滿臉灰土,鼻子還被磕破了一塊,卻還茫然地站在路中,小聲喊著遲夜白的名字——總之,遲夜白當時心頭一軟,便答應了。
自此開始了一路噩夢。
司馬鳳先是不肯坐在遲夜白身前,說這個騎法令他覺得自己仿似女子,很不爽快。遲夜白便答應了讓他騎在自己身後,扯著自己腰帶。騎了半天之後,司馬鳳的手就開始不安分了,摸摸這裡摸摸那裡,口裡還胡亂說著“小白這是哪兒我們到了哪兒”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