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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寧長樂前來弔唁。徐聘婷不確定寧長樂到底來不來,但只要他敢來,她便讓他有去無回。
這般想著,徐聘婷捏緊袖中的毒粉。斷腸粉,見血封侯的毒藥。只要吃掉一點點,就會死得透透的。她就是用這個藥替換了羅文瑾準備好的春藥。
寧長樂真的來了。
一身素白繡金長衫,雖樣式樸素,用料卻是進貢上品,他神色淡淡,卻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矜貴高傲。
相較於自己的落魄,一個天一個地,徐聘婷忍住恨意,面上擺出愁苦萬千,嬌弱得顫抖。
兩人敬完死人,家屬答禮。
寧長樂與徐聘婷相對視一眼,皆無話可說,他們從來都沒有過兄妹情誼。
「王妃,請等等。」
寧長樂被叫住,雙目微沉地看向徐聘婷。
「我……妾身有幾句話想與王妃單獨說。」徐聘婷垂眉低目,顯出十分的恭敬,「靈堂肅穆,可否請王妃移步偏堂。」
蕭厲正要說什麼,寧長樂袖下的手偷偷地拉蕭厲的衣角,示意他稍安勿躁。
寧長樂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兩人來到偏堂,徐聘婷沏了茶水,放在寧長樂面前。
寧長樂端起茶杯把玩,挑眉問道:「羅夫人想說什麼?」
徐聘婷眼波在寧長樂的手上轉了轉,苦臉說道:「王妃,羅文瑾死了,榮國公府再無我的容身之處。我不想蹉跎到死……請王妃向榮國公求個情,放我出府,我願常伴古佛,為王妃日日祈禱。」
祈禱我去死嗎?寧長樂吹了吹茶水,淡淡地問道:「你確信?」
徐聘婷見寧長樂遲遲不飲茶,又倒了杯茶,端起茶盞道:「種種過往,皆是我的不對。聘婷以茶代酒,敬王妃一杯。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喝罷這盞茶,我們就此和解。
小女子在榮國公府多日,也知曉些旁人不知道的內情。到時會一併告知王妃,以感謝您救我出苦海。」
「王妃,我先飲為敬。」徐聘婷以袖遮面,悄悄把茶水倒掉,再裝做喝過的樣子,用繡帕擦了擦唇角。
拇指沿茶杯口畫圈,寧長樂慢慢說道:「徐聘婷,你可知曉你欠我的二十萬兩借條,徐家並沒有替你償還。本就是我騙你簽下的,今日特意拿來還你。」
徐聘婷唯唯諾諾的臉陡然一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睜大得要跳出眼眶,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娘親不會這麼對我!我不信!」
寧長樂從袖中掏出那一紙欠條,抵在桌子上,推到徐聘婷面前。
白紙黑字,上面有徐聘婷的簽字和手印。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徐聘婷拿起欠條,眼淚撲簌簌落下,難以置信的悲慟啜泣,「我把所有的嫁妝、所有的私房錢,整整四十萬兩全都給了娘親,讓她贖父親出來。娘親怎麼可能不把我的那份還掉?弟弟沒掏一分私房錢,為什麼弟弟的都還了?為什麼?」
寧長樂也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女兒明明比兒子更貼心孝順,在父母眼中,卻仍舊不及兒子萬分之一的重要?
為什麼一個女子被她的丈夫所負,她選擇自己喝毒雞湯去死,而負心漢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為什麼荒唐無道的昏君能穩坐皇位二十年,還被臣子擁護?
這世間似乎生來就有這些規矩,錯得離譜,錯得荒繆,錯得悲痛,世人卻仍舊固執堅守。
這到底為什麼?寧長樂不明白,他尋不到答案。
寧長樂不再看近乎瘋魔的徐聘婷,端著那杯茶出了偏堂,把茶盞放在榮國公面前。
「這杯茶盞裡的毒,和毒死令郎的毒是同一種。」
說罷,寧長樂抬頭看一眼蕭厲,兩人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