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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順皺眉,自從離開京城,這是第一次見婁詔如此神情。起先幾日,與馮依依相逢,人還是有些改變,他看得出,婁詔是想挽回。
如此模樣,也就只能是為了馮依依。
廳門關上,只剩下婁詔一人,影子孤獨的落在牆壁上。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像市井上男人那樣,露出手臂。隨後捲起袍擺掖在腰間,拖著小凳坐下。
婁詔倒出一些草藥,各種的混雜,散在地上。
燭火微晃,他彎腰低頭分揀著,混雜的草藥味鑽進鼻子,看不清的尖刺扎進手指。
婁詔在想,是不是馮依依幫他熬藥的時候也是這樣辛苦?藥草的多少,熬製的火候?
他只是在分揀草藥,而她當初為他下廚,拿針,縫了歪歪扭扭的香包,他卻轉手不知放去何處。
做這種事情,原是這樣枯燥乏味。馮依依那愛熱鬧的性子,為他而靜下來,認真做著會讓他開心的事。
他,回魏州,都不想帶她。
今晚的再次拒絕,婁詔看回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當初自己所作所為。
她努力,想和他享有美好;他始終冰隔一處,與她劃開。
婁詔指肚再次滾出血珠,慢慢凝聚,最後滴上深色瓷磚。可他彷彿試不到,伸手進麻袋,掏出草藥,繼續分揀。
「咳咳。」婁詔咳了兩聲,一把草藥塞進切刀。
咔嚓一下,草藥從中斷開,一分為二。
婁詔嘴角笑開,全是冷冷的譏諷。他現在看自己,就像當初看政敵一樣,如何都是不順眼。
他怎麼就以為,一張藥方能換來她的回頭?幾句挽留的話,就能得到她的心軟?
屋外,清順嘆口氣,站在夜色中守著。
有腳步聲來,清順趕緊走上去,發現來人是梅桓,正在僕人引領下,往這邊來。
「打攪了,我家老爺讓我來道謝前日之事。」梅桓上來便是一禮,手裡的酒罈也沒讓他覺得累贅,動作十分輕鬆。
清順上前接過,心情有點複雜:「客氣,只是舉手之勞。」
梅桓站直身子,眼睛看去清順身後的房間:「婁先生……」
「我家先生歇息了。」清順客氣笑笑。
這時他要是放梅桓進去,婁詔下一瞬就會宰了他。
屋裡適時傳出一聲輕咳,以及切刀的聲音。
「這,」梅桓很沒眼色的指著屋門,「我聽有人咳嗽,在切草藥還是什麼?都這麼晚了。」
清順不慌不忙,引著梅桓往前走:「梅公子路上好走,天晚下雨就不留你。」
梅桓只是笑笑,也沒再說別的。
打發走梅桓,清順繼續回去守著,直到半夜雨停,裡面的人還是沒睡。
扛不住睡意,清順躺在簷下的靠椅上,睡了過去。
翌日,天還未亮。
清順被蚊蟲咬醒,趕緊站起,輕步走到門前,抬手敲了兩下。
「進來。」裡面是婁詔的聲音,略帶沙啞。
清順輕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一片狼藉,藥草渣子,灰塵,到處都是。
再看正中座上,婁詔安靜坐著,除了頭髮落下幾縷,依然還是那副模樣,冰冷淡漠。
「大人,這是……」清順看著地上分好的草藥堆,乾癟的麻袋。
婁詔用了一宿,將所有藥分了清楚。
「讓人分樣收好。」婁詔淡淡開口,沒有情緒。
「你的手……」清順低頭,盯上婁詔的雙手。
那雙手是拿筆的,策劃朝堂,編撰詩書,如今傷痕累累,凝固的血沾在指尖,劃痕從手背長長穿過。再不見細長白皙。
婁詔看去外面,雨已歇,晨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