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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忙完了?」周達非把稿紙放到茶几上。
「差不多吧,」裴延起身坐到茶几前,「過幾天開始剪《失溫》。」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面前尚未完成的故事,眯著眼睛掃了下。
「你要看嗎?」周達非忽然有點緊張。
「之前不是說過我幫你看的嗎。」裴延發現周達非的故事比從前有了點進步,儘管問題依然存在。
「天底下哪個老師不要給學生改作業呢?」
「………」
周達非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在屋裡來回走動瞎晃悠。
他新寫的故事雜糅了一些以前的內容,目前還不算長,裴延很快就看完了。
「你有什麼要評價的嗎?」周達非見裴延放下了劇本,主動問道。
裴延卻不急著開口。他靠到沙發背上,翹起腿,「你就光會給你自己倒水?」
「………」
周達非給裴延倒了杯水,還遞到了他手邊。
裴延並不渴,純屬給周達非找茬兒。他只抿了口便放下。
「從你的劇本能看出你是個很沉重的人。」裴延輕飄飄道。
「但你的劇本本身卻無法完全表現你的沉重。」
第53章 同義改寫
周達非頃刻間像天靈蓋上被人撞了鍾一樣,一記醒鍾驟然響起餘韻悠長,他耳朵嗡嗡的,腦海卻有些暈。
「你想過為什麼嗎?」裴延神色正經了幾分。
「想過,」周達非說,「但沒想明白。」
「正常。」裴延唇角輕輕揚了下,旋即又平了下來,「這個世界上真正的藝術都是無法模仿的。它就像模擬人,你能造出殼子造出血管,但造不出脈絡,再像也是假的,是沒有生命的——我想你能感覺到。」
「當然我不否認,你的作品裡確實也有你自己體驗和生活的影子。」裴延站起來走到周達非面前,語氣平常得像在討論中午該吃什麼,「你很恨我,對嗎。」
周達非怔了片刻,才緩緩明白裴延話中的意思。
裴延對人心的洞悉、對藝術的領悟能力,遠比他想像得要強得多。
「我我有時候也會討厭我自己。」周達非說。
裴延的笑意侷限在嘴角,未達眼底。
他目光像是投向未知的遠方,隨意點了下頭,「哦。」不知是信了周達非蒼白的鬼扯,還是壓根不在意這個話題。
「但問題是,你的作品裡儘管有你的體會,可它們僅僅是作為一個材料。」裴延話鋒一轉,又回到了周達非的劇本上,「你看待世界的方式和角度仍然不是自己的。」
「我,」周達非下意識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反駁。
「對於能力有限或是追求不高的創作者而言,這當然無可厚非。」裴延直言不諱,「坦白說你對藝術的領悟天賦確實很強,刨除技巧不談,你現在的審美、創作已經比我畢業的時候班裡不少同學都要強了,可你滿足嗎?」
「當然不。」周達非輕聲回答。
「那就把從前的那些都丟掉,直到你能靈活把它們融成你自己的再說。」裴延把周達非的稿紙理了理遞還給他,對他的創作一語道破,「你最大的障礙恰恰是你喜愛的大師和作品給你帶來的固執堅持。」
「你硬學基耶斯洛夫斯基是學不出來的,因為他的創作有他的成長經歷、個人性格、時代背景、初衷想法等等因素,而你的因素是不同的。」
裴延悠閒地轉了半個身,手指隨意在空中一點。他今天穿著西裝馬甲,像大學課堂上風度翩翩的年輕教授。
「事實上每個人的因素都是不同的,所以真正的藝術創作永遠無法複製和模仿。換言之,複製模仿出來的本質上都是毫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