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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做些什麼自救。
周達非想起來,剛簽合同沒多久,閒到摳腳的自己也曾堵到公司門口問裴延,老這麼晾著自己,豈不是對他的公司毫無作用?
裴延當時有個會要開,忙得很,對周達非說話腳步都沒停。
「你的才華我沒興趣。等你想到別的對我有價值的東西,再來找我吧。」
聽了會兒隔壁家的電視機漏音,周達非才意識到今天其實是金翎獎頒發的日子。裴延梅開二度,再次拿到了最佳導演。
而失業一年的周達非只能蹲在筒子樓的小陽臺上吹冷風。
他蹲得有些久了,被南方濕冷的天氣凍得關節發麻,站起來的時候還踢翻了旁邊的一個花死了只剩盆的盆栽。
周達非回到屋裡,卻也並沒暖和多少,反而悶得難受。
他三下五除二脫去了外套,對著衛生間牆壁上二房東留下來的破鏡子照了照。
鏡面缺了一角,還有幾道裂痕,照得人殘缺不全亂七八糟的,使本就陰暗的室內更添一分死氣。
周達非跟鏡中的自己對視了幾秒。
那人眼下一片烏青,面板白得有些病態,並不顯得好看;嘴唇發著抖,本該凌厲驕傲的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疲憊。
像是好鋼煉出的寶刀,本該浴血留名,死活皆不枉英雄一場;
卻在淬火後不久就被扔進鄉野田間,被農夫拿回去常年閒置偶爾切瓜,沒幾日就鈍了。
周達非把馬桶蓋放下,坐下,嘆了口氣。
衛生間的門正對著他狹窄擁擠的臥室,能看見臥室裡陳年的舊書桌。
上面的東西分成兩摞。
一摞是周達非自己寫的劇本。字跟人一樣,好看但有些張牙舞爪的。
周達非寫過很多劇本,每一本都改過無數版。他理框架畫人物關係的時候喜歡寫在紙上,找靈感也會動筆記下來,因此手稿格外得多。
在這一摞劇本的最上方,擺著一本字面意思上翻爛了的書。
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十誡》。周達非林林總總給它寫的標註都快趕上正文字數了。
只是無論批註還是劇本,沒有裴延的同意,周達非就沒有機會拿給別人看。
另一摞知名度就好得多,清一水的王后雄曲一線薛金星,紅遍大江南北。
周達非第一次去書店買這些玩意兒的時候差點昏過去,覺得自己要不是生在北京可能都活不過高考。他高中三年都沒做過這麼多見鬼的習題。
周達非坐在馬桶蓋上,弓著腰,雙手交錯撐著下巴,眯了眯眼。
他想起辛棄疾的一句詞,「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這句詞的上一句是啥來著?周達非不怎麼刻意背詩,想不起來了。
天似乎比剛剛又暗了幾分。不知不覺間屋裡就暗得有些令人絕望了。
周達非又對著鏡中照了照。光線太暗,比起人來更像鬼。
周達非看了幾秒,拿起放在洗手檯上的手機,猶豫良久,還是給裴延發了條微信。
「算帳我真不行,大學會計掛了兩次才過,早就還給老師了。」
「但你們公司還缺別的嗎?」
「或者你本人呢?」
裴延還在頒獎典禮上,之後還要慶功宴,今天之內估計是不會回了。
周達非給衛生間的窗子開了個小縫兒,裹著棉襖哆哆嗦嗦回到臥室,盤腿坐在床上,開始搜尋:「做零的注意事項」
周達非知道,他必須要跟裴延有接觸,有很多的接觸。否則裴延壓根兒不會想起他,偶爾想起也都是初次見面的負面印象。
只有接觸,他才能有機會。
裴延曾經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