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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寧帝隨口問:「畫畫?他畫的什麼?」
高讓面露慚愧:「奴婢這就不知道了。」
「也是,你一直在宮裡。」鹹寧帝轉向謝琢,「延齡可知道這件事?」
謝琢起身回稟:「臣在天章閣時,同僚間正好在議論此事。據說起初,獄卒也不知道溫鳴畫的是什麼,長長短短的幾根線,彎彎繞繞。後來是御史中丞去時,才辨認出溫鳴畫的是大楚的山川河流,特別是無定河,據說每個彎折的位置都畫得格外精準。」
「無定河?這溫鳴倒是個好的。」鹹寧帝起身,站在窗前,隨手逗了逗掛著的鸚鵡,「對於溫鳴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延齡怎麼看?」
鹹寧帝話音剛落,謝琢就掀起緋色的袍角,跪在了冷硬的地磚上。
鹹寧帝看了謝琢一眼:「延齡想說什麼?」
「臣昨日回家後,特意去找了溫鳴幾年前寫的文章,看完後,不得不認可,此人在治理洪水和疏浚河道方面,極是擅長。現已近年關,再過不了多久,春洪將至,臣認為,此人可以解陛下之憂。」
鹹寧帝不置可否:「延齡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謝琢語氣堅定:「是。溫鳴此人,受了幾年磋磨也不肯屈服,可見心性堅韌,正氣凜然。現在,陛下恩重,讓他出囹圄,日後,他必然可以成為陛下手下的一位能臣。」
餵鸚鵡吃了兩顆果仁,鹹寧帝回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謝琢:「延齡的意思是,讓他再考一次?」
「這正是臣的想法。現今因科舉舞弊一案,士林震盪,又有太學生伏闕上書,人心惶惶,眾人皆在觀望。重開制科,能讓人心安穩,更能展示陛下的浩蕩皇恩與廣博胸襟。」
鹹寧帝沉吟許久:「人確實不能因噎廢食,若這溫鳴當真得力,能解無定河之急,也值得為他再開一次制科。延齡,你回去擬個摺子遞上來給朕看看。」
「臣已經擬好了。」說著,謝琢從袖袋中拿出一份摺子,遞給高讓。
開啟摺子看了兩眼,連鹹寧帝都不由笑了:「昨夜又是看文章,又是寫摺子,怪不得眼下微青!」
謝琢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赧地移開視線,難得爭辯:「臣並未熬多晚。」
「延齡啊延齡,說你傻吧,你又是朕欽點的探花郎。說你聰明吧,在別人都熬夜算計著,怎麼才能在這次的科舉舞弊案裡撈到更多好處、取得更多利益,怎麼才能把看不順眼的人踩下去、讓同黨之人站上來,你倒好,熬夜寫了這麼個摺子!」
鹹寧帝重新在御座坐下,用手中的摺子隔空點了點謝琢,面上多了點笑意,又道,「況且,朕都說你為寫這份摺子熬得眼下發青了,你現在就應該邀功才對。」
謝琢回答道:「陛下所憂,便是臣之所想,不敢居功。」
「還真是個傻的,」鹹寧帝大致看了看摺子的內容,心情更愉悅了兩分,「傻是傻,摺子寫得不錯,重開制科的事,就按照你寫的辦吧。至於那個溫鳴,再關個兩天,穩穩性子。」
散衙後,乘坐馬車回家的路上,街巷兩邊已經多了不少過年的氣息。
不過自十一年前開始,謝琢再沒有過過年,葛武知道這一點,也假裝沒看見那些攤販正在賣的年貨。
此時,謝琢靠著車壁,有些冷地攏了攏深青色的斗篷,想起什麼,吩咐葛武:「明後天溫鳴就會被放出來,你讓宋大夫那邊派個藥童去獄門外等著,人出來了,就帶去宋大夫那裡抓幾副藥。否則別說治水,人能不能撐到無定河邊,都還是個問題。」
葛武應道:「記下了公子,我也覺得那個溫鳴看起來瘦骨嶙峋,身體實在太差了。」
晚上,謝琢出了書房,沒走幾步,一顆石子「啪」的一聲砸在了他旁邊的木柱上。
循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