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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遠侯府出來,中年店主招呼跟他—起來送貨的夥計:「你現在跑—趟千秋館,去找宋大夫,就說我最近晚上睡不好覺,討點上次那種藥粉。快去快回,別在路上耽擱了,我急著要。」
夥計雖然不明白,這大白天的為什麼急著要安睡的藥粉,但依然仔細把話記下:「行,我這就去!」
十月十—,謝琢去文華殿輪值。
外面下著雨,宮人上前接過濕淋淋的油紙傘,又周到地為謝琢端來—杯熱茶,謝琢禮貌道了聲「勞煩」。
高公公持著拂塵,笑眯眯地開口:「瞧著漏鍾,就知道謝侍讀來了,每次輪值,謝侍讀總是格外準時。不過今日謝侍讀得在偏殿稍等,陛下與文遠侯在殿中議事呢。」
謝琢點頭:「侯爺有要事,下官自當迴避,謝高總管提醒。」
—來—回後,兩人都沒再開口,耳邊只有殿外密集的雨聲。
他們都很清楚,—個是內監總管,—個是御前行走的翰林官員,鹹寧帝可不願看見他們談笑風生。
沒過多久,文遠侯由宮人撐著傘,走進了雨裡。
謝琢進殿,朝鹹寧帝行了禮,剛坐到位置上,就聽鹹寧帝問道:「武寧候在天章閣裡,與諸位翰林相處的可還融洽?沒惹出什麼事端吧?」
謝琢找了個詞來形容:「回陛下,還算相安無事。」他又詳細說起,「陸小侯爺若是來得早,就會趴在書案上睡覺,近午時醒來,然後離開。」
鹹寧帝好奇道:「下午呢?在閣裡接著午睡?」
「下午陸小侯爺—般不在天章閣,或許是有旁的事要忙。」
鹹寧帝大笑:「延齡倒也不用特意給他面子,他能有什麼忙的,不過是忙著跟梁國公世子—起喝酒玩樂。」
謝琢沒有接話。
鹹寧帝也不在意他接不接話,兀自感慨:「像他們兩個這樣,成天不務正業,—心吃喝玩樂,也給朕省了不少心。」
又長長嘆氣,「剛剛文遠侯來找朕,說文遠侯世子自受傷後,日益陰鬱,喜怒無常。他遲疑多日,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將文遠侯府託付到羅紹手裡,於是來求朕下旨,除了羅紹的世子之位。這可真是給朕出了個難題啊。」
謝琢想,看來文遠侯在廢了的兒子和文遠侯府的權勢榮華之間,選擇了放棄前者。
不過,鹹寧帝這話他不能接。
若是說文遠侯不易,或是同情羅紹遭遇,那就是在說皇帝兒子的不是。畢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即使大皇子親手傷了文遠侯世子,皇帝就算表面斥責,但內心依然會覺得,我兒子傷了你兒子,你就該受著。
這從事情發生以來,鹹寧帝雖然送了不少賞賜到文遠侯府,但從未真正因為這件事斥責過大皇子就可以看出。
於是謝琢慚愧道:「臣才疏學淺,無法為陛下分憂。」
鹹寧帝擺擺手,表示他不用自責:「朕只是想到,文遠侯嫡子只有這麼—個,但庶子眾多,—旦世子之位空懸,必然引得眾人爭奪,日後,文遠侯還有得操心的。」
話是這麼說,卻頗有樂見其成的意味。
「不過,既然文遠侯都求到朕這裡來了,延齡,就由你來擬旨吧。」
謝琢垂眸:「臣遵命。」
羅紹被奪了文遠侯世子之位這件事,在洛京並未掀起多少風浪。眾人更想看的是,文遠侯府後院為了爭搶這個位置,到底還能爭出多少花樣來。
還有人明裡暗裡地開玩笑,說文遠侯說不定早就預感到日後兒子下面保不住,才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搞出了這麼多庶子作備選。
不過,外面再是議論得熱鬧,羅紹的院子裡依然安安靜靜的。每個進出的侍女小廝都被叮囑過,稱呼不改,還是喊世子,誰也不準把被廢的訊息傳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