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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快去吧!」那小丫頭幾乎要哭了,「咱們今天辛辛苦苦弄了一天的宅子,殿下忽然說不要了,這些東西,還得全部重新收起來!婕妤又與他吵了起來,現下前院裡已經不可開交了!你再不去,就沒人收束得了殿下了!」
阿暖與孫小言對視一眼,終是慢吞吞往前院挪去。然而他們去晚了一步,文婕妤已逕自回房了,一堆的侍婢僕役三三兩兩地跪在院落中,梁王顧淵立在梧桐樹下,說了幾句話,便往這邊走來。
於是阿暖險些撞在了顧淵的身上。
「眼睛呢!」顧淵厲聲冷斥。
孫小言早被嚇破了膽,立刻又跪了下去,「殿下!」
阿暖捻著衣帶,卻沒有跪,只慢慢地道:「殿下……殿下為何命奴婢們將好不容易歸置好的東西都收起來?」
顧淵眯起了清亮的眸,危險地看著她。簷下的梧桐葉枯黃紛飛,這個少女的鎮定令他驚異。
就為了這份鎮定,他時常不得不打點出比對待旁人多一倍的精神來對付她。
「收拾好東西,將就兩日,便要入宮去住了。」他冷冷地道,聲音放大了些,全院落的人都聽見了。一時間眾人的表情竟都是驚喜:殿下得蒙殊寵,竟被陛下賜居宮中麼?
她卻沒有笑。
他又開口,雙眸微眯,聲音低了幾分:「待得安頓下來,你隨孤去見一個人。」
她看看四周人的表情,又回復到低眉斂首的恭謹,益發感到眼前人的深不可測,於是她也如孫小言一樣跪了下去:「奴婢遵命。」
熙豐十年八月廿二,梁王顧淵正式入居建章宮玉堂殿。建章宮在長安宮城之外,有太液滄波,有奇珍苑囿,朝野都道這是無上殊榮,近來頗有些傳言梁王與陛下不和睦的,一時都閉了嘴。便連梁王自己,據說得了賞賜之後也得意非常,遊歷京師橫行無忌,連恩師周太傅的勸諫也不聽,盡日裡鬥雞走狗,將坊裡傳聞的「乖戾不遜」之名坐了個十足十。
這日趁著殿下又外出遊冶,阿暖得了空閒,往袖兜裡揣緊了孫小言草畫的地圖和幾貫錢,便隨著採購的幾個宮女偷偷溜出了建章宮。
秋高氣爽,正是長安城最後的明亮時節。帝王之都的氣象畢竟不同於小都睢陽,便連市坊中的吆喝好似也是洪亮而仗勢欺人的。她將地圖又仔細看了一遍,自建章宮往東進入內城,過桂宮往北,內城之西有白虎街,街上儘是達官貴人的府邸,朱門緊掩,石雕森嚴,守衛面目冷峻,甲戈鋥亮,彷彿有一道道無形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一個來自異地的闖入者,她於這一片富貴樓閣都是陌生的。
外戚薄氏一門五侯,府邸俱在此街。
廣穆侯薄宵統領南北軍,權勢無兩,他的府邸便在這西街上也是鶴立雞群。經過廣穆侯府便見到廣忠侯府,這一座的府門上的銅環鋪首是猙獰的饕餮紋;再繞過廣忠侯府的西北角,則有一座玲瓏小橋……
「嘚嘚」的馬蹄聲陡然響了起來,一個少年鮮衣怒馬直直跨過那白玉小橋,逕往這邊衝來!
☆、一步百計
她大驚回頭,正見那馬蹄高高揚起,駭得她跌倒在地!那騎者也吃了一驚,當即狠狠地拉住了韁繩,駿馬長嘶不止,好容易將蹄子踏落在她身側,濺起大片秋後的揚塵!
「女郎!」那騎者收束了坐騎便立刻翻身下馬,上前扶她,「這位女郎,可有受傷?」
這少年廣袖儒衫,眉目纖長,帶著一股清雋的書卷氣,神色溫柔而盡禮,看著她的時候目光懇切而真誠。阿暖誠惶誠恐地往後退,「奴婢無大礙,公子請回吧。」
奴婢?少年的眸光微微一定,再打量她的服飾,心中明瞭了大概。然而她這張臉……他看了許久,竟愈看愈疑。
她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