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頁(第1/2 頁)
那個將天下都給了他,卻終於獨自轉身,走入了黑夜中去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結局~
☆、第179章
第179章——尾聲
翌年元會,天下朝京,新帝受命登封,改元重熙。
天下人都說重熙帝段雲琅是一個好皇帝,後世史家亦稱他為中興之君。他選賢用能,革除弊政,短短數年間,海清河晏,盛世可期。宦官的權力並未徹底撤除,但兵權有所收斂,朝中以內朝宦官與中書門下形成犄角之勢,又與外部的藩鎮相互鉗制,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而這一平衡的操縱權,從此牢牢掌握在皇帝的手中。
他也是一個古怪的皇帝。
他的雙腿殘廢,但縱是垂足而坐,亦眸光冷酷,凜然自華。他的性情不算和藹,同臣下言語時總似帶了些不耐的嘲諷,除了當初有定策之功的那幾位潛邸舊臣,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對百姓寬和,對臣子卻嚴苛,朝中新晉的官員首次面聖,雙腿都要打戰;老臣們卻說他曾經是個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也不知為何如今連笑都不肯笑一下了,枉費那一雙顧盼多情的桃花眼,底下全是嶙峋的冰渣子。
重熙二年春,興慶宮的太上皇崩逝了。聖人沒有去見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面,只一個人守在清思殿中逗鸚鵡。那隻鸚鵡據說也是聖人的「潛邸舊臣」了,如今已垂垂老矣,偶爾衰弱地叫喚兩聲。有宮人說,這鸚鵡過去會念經的,眼睛清圓地轉起來的時候,像只能看穿人心的妖精。
聖人閒暇之際,也會微服出行,在長安城中漫無目的地閒逛。東市有一家首飾鋪子的店主卻認識他,喚他「公子」,還笑問他為何無人作陪。聖人沒有說話,只吩咐將店中的所有花鈿都買了下來。聖人過去喜歡鬥雞,現在偶爾也還會瞧上一瞧,但有了好雞,便叫人先往東平王的宅中送去。而後聖人便往往會光顧十六宅,同東平王一起用晚膳。
東平王還是老樣子,傻乎乎的,對著一隻昂首闊步的公雞可以笑上很久。聖人懶懶地倚在榻上,安靜地看著一人一雞大眼瞪小眼,手中執著碧清的酒盞,眸光裡不知有些什麼,總是轉瞬即逝,叫人看不真切。
只有一回,聖人卻在東平王的宅子裡喝醉了。東平王不懂照顧人,聖人便在廳堂裡囫圇睡了一夜,翌日宣徽使劉垂文找了來,聖人睜開眼便問:「為何還不回來?」
劉垂文沒有回答他。
聖人說:「苦的東西我都嘗過,絕不讓她再嘗;被子裡總是暖的,堂上總是亮的,我的一身總是乾淨的;她再不回來,鸚鵡可就要死了。」
劉垂文輕聲道:「您喝醉啦,陛下。」
太上皇喪期過去之後,朝臣上疏議立六宮,擇皇后。中書門下挑了措辭最委婉的遞給樞密院,樞密院又挑出措辭最委婉的遞給了聖人。聖人置之不理。久而久之,人心動搖,聖人年已非幼,膝下卻尚無一子,難免令人心思焦灼。聖人卻似乎全不在意,又下詔裁減內宮用度,遣散前朝宮人,至於聖人自己,則節儉十分,身邊連伺候的宮女都少見。
這樣的聖人,好是好,可卻太難親近了。他好像把自己畫進了一座牢,每一日每一夜,便是對著床帳鉤上那一枚沉默燃燒的銀香球,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地凝望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又像是在守護著什麼。
重熙七年元會,潼關防禦使鄧質回京述職,副將鍾北里與聖人有故,聖人拉著他坐在清思殿外的臺階上敘舊到深夜。鍾北里問聖人的腿可好些了,聖人還笑著站起來走了幾步。雖然立刻就趔趄了,但他的笑很真實,真實得有了幾分苦澀的味道。
天邊的星辰淺淺淡淡,有夜火蟲從花木間飛了出來,聖人說:「朕小時候,在興慶宮抓了一大把夜火蟲,塞在罐子裡送給她。朕以為這樣,她就有漫天的星星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