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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進看著她這一副驚恐的表情,嗤笑一聲,「怎麼,事到如今,才知道害怕了?我看你當初一頭扎進這渾水裡,倒是挺堅決的。」
聽他提起「當初」,葉紅煙抿緊了唇不答話。高方進也未糾纏,只道:「李美人顯見是被人害了,好在她沒有將你供出來,不然的話,你同這人是一樣的下場。」他拿腳踢了踢地上那隻頭顱。
葉紅煙突然朝他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高方進皺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紅煙道:「我……我這回做法不妥,下回一定不會再出這樣的亂子!這麼多年了,高公公待我恩重如山,」她努力擠出一個笑,「我哪裡還能有別的想頭?」
高方進打量著她,俄而重重一哼,「諒你也不敢。」
好不容易要將高方進送出門去了,高方進卻又忽然補充一句:「你與夫人那邊可還有來往?」
葉紅煙一怔,眼神閃爍:「……我……不曾。」
高方進眯著眼笑笑:「我瞧你這麼下狠手整治那個殷小娘子,還以為是你家夫人吩咐的呢。」
神策中尉高仲甫的豪邸位於通衢大街上,向坊外開門,五間九架,重拱藻井,樓宇重疊,早逾越了太宗時期就定下的營造制度;1而況高宅竟然還從大明宮太液池引水,沿御溝直達後院,造出一片廣闊湖面,夏日裡連樓船都可行得,這就不僅是極富,而且是極貴了。
不過如今是冬春之交,湖面上冰還未破,高仲甫披著嵌金絲繡七龍騰舞的寬大披風漫步湖邊,聽著身後的義子高方進一字一句的稟報。
稟報完了,高方進尤不放心,「阿耶,我看那葉才人幾年前還好,現在是胃口愈來愈大……」
「她要富貴,便給她富貴。」高仲甫漫不經心地道,「但更多的,卻不能給了。提防著些,這女人野心甚大,當初連自己主子都能一口咬死,自不是個吃素的。」
高方進揣摩著,「那個殷娘子還是放一放的好,與她有關聯的人不少,牽一髮而動全身。而況昭信君那邊,也不能太給臉了。」
高仲甫點點頭,「昭信君與淮陽王的媒還是我做的,許賢妃老大的不高興。」
「那是自然,昭信君雖然問過我許賢妃的意思,但小子哪裡敢直說啊?不過許賢妃現在也沒了小七,她能拿什麼去爭儲位?」
「許賢妃……」高仲甫沉吟半晌,忽爾輕輕一笑,「誰知道許賢妃要的是什麼。」
高方進面露難色,「這……」
「我們只要知道我們要的是什麼就行了reads;竹馬去哪兒。」高仲甫笑意愈深,「你看這樁誣賴了李美人的案子裡,誰是最要緊的?」
高方進撓了撓頭,「這小子可猜不準……不是葉才人麼?還是戚才人?殷娘子?……孫公公?」
高仲甫笑吟吟地看著他,卻說了一句似乎毫無關聯的話:「果然聖人膝下,最聰明的孩子就是小五了。」
因李美人的案子涉及內侍省,與內侍省不過一牆之隔的掖庭宮裡也風一樣傳遍了此事。
宮人們在猜度著,談論著,計較著,李美人突然的翻案,九仙門臨近的神策營,戚才人送到內侍省的祝禱文,高公公在清思殿外的狂言……種種內情,光怪陸離,猜不勝猜,防不勝防。然而在這謎案正中心的兩個人,聖人與李美人,反而是最容易看懂的角色。
聖人無奈,受制於宦官,從無自己做主的時候。
李美人蒙冤,拼死拖高仲甫下水,卻只不過白費了性命。
不過總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了。
那便是七殿下的病,在李美人自戕而死之後,確乎是逐漸轉好了。
「你們在說什麼?」一個溫涼的聲音忽然響起。
幾個湊在一起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