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希望藍鑽(十三)(第1/4 頁)
拉斐爾的手術當天,加萊皇帝對亞述正式提出王位繼承權的訴求,並明確表示不放棄使用武力手段。
這等同於宣戰的發言讓敘拉古半島再一次震驚了,羅曼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冷靜”,對此不置一詞。
於是所有人的視線再一次凝聚到了教皇國。
漩渦的中心人物正疲倦地躺在床上,即使是在藥物帶來的睡意中,他仍舊蹙著眉,神情裡是放鬆不了的焦慮。
尤里烏斯摸摸他的額頭,摘下右手的戒指和手套,將手從被子裡伸進拉斐爾的衣服下面摸了一把,教皇的脊背上全是潮溼的汗水,尤里烏斯抽出一條幹燥的亞麻手巾,替拉斐爾擦乾淨背上淋漓的汗,再替他整理好褶皺的衣服。
這一套動作看起來過分的熟練,很難想象出身高貴從來都是由人服侍的萊茵公爵閣下,竟然能這麼自然地做僕人的工作,他看著完全就是那種連手巾都不會自己擰的人。
這倒也沒有說錯什麼。
至少在十三年前,他還是一個沒有自己動手擰過手巾的傳統貴族,如果當時有人告訴他,您會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一個同性,甚至是親手為他換衣服、擦拭身體——那麼尤里烏斯絕對會笑眯眯地把這個犯了癔症的傢伙送進看守最為嚴密的修道院。
但是——是的,命運總是愛給每個人的註腳里加上這個戲劇化的詞彙,就像拉斐爾的失蹤之於亞曼拉,或者唐多勒的背叛之於德拉克洛瓦,尤里烏斯在從堂兄手裡接過那個瘦弱的孩子的未來時,也不曾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低三下四”的一天。
不過人也許就是有強大的適應性,而且底線這東西就是用來不斷放低的。
尤里烏斯剛開始只是承諾當拉斐爾的老師,不過很快,他就從僅僅是簡單教授宗教、哲學、文學和雄辯術知識的老師,變成了教授拉斐爾日常生活裡一切需要的知識;當他以為這就是全部的時候,動了手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學生就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偶爾給他拿一下杯子和書卷的“舉手之勞”;等他習慣了在小事情上隨手照拂拉斐爾的時候,堂兄的驟然離世和託孤逼迫著他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舉世皆敵的孩子身上;在他篤定這絕對是重點的時候,被流放到坎特雷拉城堡、孱弱多病的被監護人就只剩下了他一個可以依靠信任的物件。
他還能怎麼辦呢?
難道他要冷漠地站在邊上,眼睜睜地看著高燒到神志不清的拉斐爾自己照顧自己?
當矜貴的波提亞閣下第一次認命地拿起乾燥的亞麻布,笨手笨腳地替臉頰滾燙的少年擦掉汗水和眼淚,就註定了這絕不可能是最後一次。
但無數次的打破底線,也讓尤里烏斯前所未有地堅定了一個想法,能讓他這樣服侍的人,一輩子只有拉斐爾一個就夠了。
額外的優待、特殊的注視和過多的憐愛,永遠只會放在拉斐爾一個人身上。
他珍愛拉斐爾,就像是父親珍愛自己得來不易且一生只有這麼一個的孩子,像是年長的哥哥寵愛自己聰慧漂亮的小弟弟,像是成熟的情人溺愛自己尚且青澀懵懂的伴侶。
過於複雜扭曲的情感令尤里烏斯都無法完全分清楚其中的區別,但他也不需要分清,他只需要知道,拉斐爾是唯一的一個,不管以什麼身份、什麼關係。
只有拉斐爾。
只能是拉斐爾。
與之相對的,在他像一個吝嗇的守財奴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之後,作為等價交換,拉斐爾也必須屬於他。
秘書長閣下用熟練而輕柔的動作替沉睡的教皇擦拭乾淨身體,重新替他拉好被子,彎下身體親暱地貼了貼拉斐爾柔軟發燙的側臉,薄薄的嘴唇輕輕擦過他的唇角,落下一個一觸即分的吻。
四周寂靜無聲,尤里烏斯直起腰,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