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黃金銜尾蛇(十六)(第1/4 頁)
“永恆理性的守護者,
駕著他的天車,
趕著太陽東昇西落,
他的光輝蒙照大地,
萬物因他的降臨而復甦……”
演員高聲吟唱著拉開了戲劇的第二幕,理性和秩序的太陽神駕駛著天車飛過天穹,偶然間路過了諸神的花園,看見了那朵含苞的玫瑰,他好奇地望著這從未在世上出現過的花朵,決心在夜晚前去一探究竟。
二樓的包廂裡,拉斐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演員們的演唱,周圍的溫度有點高,但對他來說卻是剛好,身體斜躺在柔軟舒適的羅馬式軟椅中,剛剛喝下去的香料燒酒和蜂蜜酒開始在體內發揮作用,熱烘烘地隨著血管流淌,把乾冷潮溼的氣息從身體中驅逐出去,將每一滴血液都捂得熱乎乎,渾身綿軟舒適得像是要化成一團棉花。
高亢明亮的唱腔從耳邊絲絲滑過去,變成了搖籃曲般催人入睡的音調,拉斐爾睏倦地支著腦袋聽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了,從回到翡冷翠以來連軸轉的疲勞一股腦地湧上來,四周暖融的溫度、安神的香料、有鎮定作用的酒,以及信任的人,讓他不自覺地放鬆了神經,眼皮上好像有小鉤子在往下抻拉。
他正努力地和睡意作著鬥爭,一隻溫熱的手輕輕覆蓋上他的眼睛,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成了這場一邊倒的戰爭最後的砝碼:“睡吧,我會叫醒你的。”
拉斐爾咕噥著說:“如果下城區那邊有新的變故,一定要叫醒我。”
他以為自己說得很清楚明白,但事實上,他根本沒能在睡意的籠罩下把這句話完整地說出口,尤里烏斯只聽見了他小貓似的哼哼了兩下,那雙因為睏倦而含著水汽的淡紫色眼睛就閉上了,長長的睫毛擦過自己的掌心,在面板上劃出令人戰慄的癢意。
尤里烏斯沒有縮回手,他的另一隻手還攥著脫下的手套,上半身向前傾,在拉斐爾身上籠罩下大片的陰影,深紫的眼眸中卷著晦澀的冷光。
“……這無名的花兒!
你因何而誕生,
我未曾見過這樣的精靈,
你必將擄掠走諸神的愛,
這使我恐懼,
非理性的敵人正威脅著我,
使我喪失以往的智慧……”
歌聲乘風而起,在空闊的大廳裡盤旋而上,頭戴金色月桂枝葉花冠的日神握著金弓,忘情地高歌著,他完美的歌唱並沒有讓他的投資人驚豔,尤里烏斯此刻甚至根本沒有將他的聲音聽進去。
教皇宮秘書長垂著眼睛,靜靜地望著在他手心下安睡的人,他的學生,他血緣上的侄子,他的主人,他的——
沉睡的青年對外事渾然不知,睡眠的神祇已經捕獲了這隻美麗的蝴蝶,將他愛憐地收入自己的網中,留下無主的軀殼在人間安眠,於是給卑劣的窺伺者留下了機會。
“……水澤女仙向我祈求愛意,
那手捧金蘋果的美人,
願向我獻上她芬芳的吻,
我將熾熱的愛棄如敝屣,
而今命運卻教我何為報應!”
尤里烏斯挺直了脊背,依舊將手放在拉斐爾眼睛上,替他擋著過於明亮的光線,他的呼吸有片刻的紊亂,誰也說不清他現在在想什麼。
或許是翡冷翠神學院裡飄零的梧桐葉,他曾經帶著拉斐爾在那條路上漫無目的地走,教授拉斐爾淺顯的拉丁語,偶爾將手壓在小崽子的頭上——那時候的拉斐爾剛從貧民窟被帶回來,瘦小乾癟得如同蘆葦,為了除蝨子,一頭淺金色的頭髮被修理得又短又亂,幾乎是貼著頭皮在生長,塗抹了藥水的頭髮上有著古怪的氣味。
那是一個不討喜的小崽子,沒有人會愛他,他瘦小乾枯,甚至有些醜陋,當他走在挺拔俊美的尤里烏斯身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