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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繡笑了笑,「我到不累,只是你如今這個模樣,讓我想起幾年前你在長春宮養傷時的場景。」
說著,她側身從燈下取過杜經留下的藥膏,將燈移近,又輕輕撩開他的衣袖,露出半截子手腕,那烏青的地方已經擴散開來,整個手腕都腫地下人。
殷繡直起身,將手腕上的玉鐲退下來擱在一旁,以免磕碰到他的傷處。這才用竹篾子挑起藥來,輕輕替他上藥。
「青得這麼厲害……您……為什麼要替劉憲……」
「你不是怕問嗎?」
殷繡的手頓了頓。
「繡兒,梁氏獻給母后的那一枚青玉佩,你留意過嗎?」
殷繡的手一顫,竹篾子不留神便戳到了魏釗的手腕上,魏釗吃痛地吸了一口氣。
殷繡忙抽開手。
「娘娘查過,那枚玉佩是當年先帝賜給周妃之子魏敬和馮皇后之子的東西,一共兩枚,是一對,玉佩上的刻紋是『龍隱雲』,寓意龍潛在雲……」
魏釗點了點頭,「既然你與程靈查了,我也就不用在宮裡費氣力了。你知道,徐牧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梁氏把這枚玉佩獻給母后嗎?」
殷繡垂下眼眸,「他想重提當年淑妃娘娘逼皇子出宮的事麼。」
魏釗咳了一聲,「不止。」
殷繡抬起頭,魏釗通紅的臉和眼睛都泛著一絲疲憊,卻已經退去了夢中的迷糊與混沌,冷靜而自持。但殷繡卻分明從他的眼眶中看到一點痛苦而晶瑩的光,這種光她從來沒有魏釗的眼中看到過。
「他要……物歸原主。」
殷繡沒有去避這個話,迎了一句上去,「所以,魏敬還活著?」
此句出口,殷繡腦中某處突然轟然一聲巨響,她凝向魏釗手腕上猙獰的傷處,有什麼東西好像馬上就要被想明白了,卻偏偏被內心最真實的膽怯阻了下來。
魏釗喉嚨裡發出一個嘶啞的「嗯。」
「活著,我的兄長,母后的親子,當真還活於世。繡兒,朕當如何?」
朕當如何?
殷繡不敢回答。
這個問題……有些太大了。無論朝代如何變遷,朝廷如何更替,當權者的手段都是不會變的,殺逆臣,屠手足。才能守住一方天地,施行自己的道理。若之後政通人和,則稱為明君,若之後天下紛亂,則為昏君。
可二者在爭權奪名的時候,真的有區別嗎?如果沒有區別,她殷繡又真的可以評判其是非對錯嗎?
她不敢想。
「繡兒,讓吳嫣進來,你去歇吧。」
這三日間,魏釗都免了朝。
太醫院的太醫每日守在福寧宮請脈用藥,吳嫣與鄭婉人日日夜夜地守著,魏釗退了熱,也就能靠在榻上看摺子了。朝上百官多多少少聽說了那夜福寧宮魏釗與留憲的,都覺蹊蹺,卻奈何是大陳宮的內務,外臣不邊過問。胡相胡志玉與鄭婉人的父親御史臺令趁著入宮議事的當口兒,稍稍問過幾句那夜當值的宮人。
宮人們雖不明就裡,但畢竟看著皇帝皇后都失了態,也都不敢多說。
劉憲受了一杖,倒是連一天都沒有將養。第二日便入內東門司當職了。年關就在眼前,無論宮中貴人們是什麼心境,百姓們還是要過年的,大陳宮中的熱鬧氣兒還是要裝點的。
只是當各處宮人忙的人仰馬翻的時候,整座汴京城卻好像一下子入了冬,風雪接連不斷,青磚黛瓦隱在晶瑩剔透之中。寒風冷雪吹刮著街頭巷尾招搖的大紅燈籠和春聯桃符。也摧殘著艮園中奇花異草。
這日,殷茹穿了一身簇新的棗色大袖,過來看魏釗。
巧的是鄭婉人也在裡面,鄭婉人因為上回掖庭獄失面兒的事,對殷茹一直有恨。如今間見她一身紅艷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