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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光明與黑暗原本維持的微妙平衡一瞬傾斜。
面對這份指責,伊提斯的態度依然平淡,他問道:
「你認為,吾為聖子,改變了自己?」
穆莎搖了搖頭,說道:「不,沒有人能打動神。」
「如您這般浩瀚的存在,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不會在意螻蟻的想法。」
這幾個月裡,伊提斯教了她很多,他還經常聊起神對人的看法。
那真是這世間最可信的說辭,畢竟,他說的就是他自己。
就憑伊提斯的冷漠態度,聖子瑟斯頓在神眼中,最多也只是一隻有些特殊的小螞蟻。
多看他幾眼,多說幾句話就差不多了,被他左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穆莎還記得,雷恩在醉酒的時候發瘋,一邊哭一邊大笑:
——神這個世界上最慷慨的存在,也是最自私的存在,萬物都被把控在他的手掌心裡,他卻從來不受萬物的影響!
穆莎說:「您做出的選擇,都是為了您自己。」
清冷聖潔的神明稍稍垂首,銀白的髮絲落進了嬌小少女的黑髮之間。
他指間撫弄著那黑色髮絲,在穆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動作極輕的扯了她一下。
伊提斯說:「這種說法或許沒錯」
「所有人都可以這樣說,但你不行。」
穆莎:「為什麼?」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雙標的神!
憑什麼她不行?這是剝奪話語權還是剝奪人權?
伊提斯說:「吾的確,不是被聖子的行為打動。」
「他沒有打動吾,就算打動,吾也不可能為他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個選擇,會使原本首尾相接,從不袒護任何人的真理和秩序崩潰一半。」
穆莎抬起手,把自己的頭髮從他手心裡搶了回來。
她深呼吸了一下,做好了準備——她總覺得,伊提斯接下來會說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神說:「但是,有『人』另外找了一條路。」
「在吾做選擇之前,把吾的真理和秩序摘掉了一半。」
冷冽的目光從穆莎頭頂落下,就好像一盆冷水從天靈蓋澆下來一樣。
穆莎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一臉無辜的和他對望。
少女那雙又圓又大,眼角微微上挑的銀灰色的眼眸裡,倒映著神明的身影。
穆莎發現,伊提斯的臉色很不好看。
並不是說他陰著臉或是怎樣,他現在的神色依舊平淡,哪怕說起這件事,也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他的臉色很蒼白,那薄削的唇也幾乎沒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透明。
伊提斯一手壓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摁回了低著頭的樣子。
伊提斯說:「三十七年前,吾親眼看著,聖子和雷恩打進了死亡之國。」
「他們交戰的地方,遍佈死亡和絕望的焦土上,有一朵很漂亮的花。」
穆莎:「……就是您說的那朵?」
伊提斯說:「吾從未見過那樣的花,那是這片死亡之土上,誕生的唯一生命。」
「那是吾無法解構的生命,吾也無法創造這樣的花朵,它的存在,違背了死亡之國萬物無生的法則。」
「它是法則之外,超出吾的估計,躲避了吾的視線,不知不覺間誕生的奇蹟。」
穆莎:「……」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吾擔心那朵花被摧毀,打算將它連根挖走,帶回吾的神國。」
說著,那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又一次捏住了穆莎的一縷黑髮。
那清冷的聲音,帶上了少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