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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當然沒座位了,肩磨著肩,背蹭著背,江渡習慣抓後門附近的欄杆,魏清越就在她後頭站定了,拽著把手,他肩頭的書包有點松落,碰到她的手肘,隨著他身體的輕微晃動,一下下的,來回那麼碰著她的手肘。
江渡不動,知道魏清越離她很近,她沒提醒他,你的書包總是碰到我。
身旁全是嘈雜的談話聲,她卻覺得世界很寧靜,像大海深處。
公交車停了一站又一站,學生漸少,車裡的大人則一直沉默地看著外面紅紅綠綠的霓虹亮起,他們表情麻木而疲憊,深曉人事的態度下卻不知道嘰嘰喳喳的少年們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也不知道在這樣尋常的一班車上,一顆心,能因為一個人而悸動到什麼樣的程度。
魏清越就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啊,江渡默默地想,他不是第一名,不是女生們都花痴議論「好帥啊」的什麼校草,她從不跟著別人去熱烈探討他的名字,她也從不表現出對他有分毫的關注,他只是魏清越而已,慢慢生長在她一個人的心裡,根須蔓延,枝幹茂盛,漸漸深紮在她的整個世界裡——哪怕他僅僅是路過梅中,很快就要奔向遠方。
又真實,又夢幻,他說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他跟她的友情,是混沌不清的,正是因為不夠明朗,所以她可以有一點點綺麗的心思。
離家還有一站路時,學生下完了,大人也下了很多,空出座位來,魏清越拽了下她粉色衛衣的帽子,示意她坐下。
塑膠袋弄的嘩啦嘩啦響,像驚醒夢中人,江渡不怎麼背書包,買衣服專賣店給的袋子就成了書包。
她又跟魏清越坐在一起了,好像,寒假的那一次,還沒回味完,驚喜又不期而至,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把好運一下用光,以至於以後沒了著落。
魏清越沒說話,他坐在兩個連座的外面那個,一條腿,習慣性彎搭在另條腿的膝頭,抱著肩,不知在想什麼。
那這樣就很好了,江渡也不說話,她扭過頭,窗戶是開著的,萬丈紅塵平地起,近處有高樓,遠處有高樓,到處都是繽紛的光,籠罩著整個城市。
各種各樣的聲音從窗戶那源源不斷湧進窗戶,商鋪的土嗨慢搖,年輕姑娘們的歡笑,計程車司機的罵聲,還有隆隆的汽車賓士聲,熱熱鬧鬧,蒸蒸騰騰,匯成一條旺盛的河流,在城市淌著,每一個夜晚都是如此。
外頭是多麼實實在在的生活啊,她卻喜歡魏清越,喜歡著一個少年……肩頭忽然被人碰了碰,魏清越打斷她神遊天外的思緒:
「是這一站?」
兩人下了車。
穿過一條熱鬧夜市,百十米左右,盡頭就是江渡家所在小區。
小區的櫻花正在怒放,燈光下,是雪白的糰子,其實白天看起來微粉,花瓣順風撲到臉上,像跳躍的蝴蝶,江渡擺了擺手擋住,她學外婆那種客氣的陳辭:
「魏清越,要不在我們家吃過晚飯再走吧?」
魏清越一點都沒客氣,他直接說「可以」。
這下輪到江渡一陣錯愕了,她從沒把男生往家裡領過,她也從沒想過這麼招呼別人,對方會同意,不是應該說「不了不了」嗎?
都沒跟外公外婆提前說,也沒辦法再跟魏清越說「我就是客套一下」,江渡勉強笑笑,說:「我們家面積不算大。」邊說,邊一臉糾結地往單元樓走去,想著開門後怎麼跟外公說。
「有什麼特別涵義嗎?」魏清越提了下書包。
江渡抬眉:「嗯?」
他眉頭微蹙:「你跟我說你家面積不大,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江渡偃旗息鼓說,想了想,補充說,「意思就是你別笑話,我聽別的同學說,你們家住那種很高階的小區。」
「高階個屁,你聽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