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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務之急,是逃出去。
她又瞧了眼滿是醃臢的衣裳,皺著眉吸了吸鼻子,終於還是抓起蕩寇,先在屋內張望一番,見左右無人,才踏出門去,誰知還未行幾步,就聽有人在後說道:「姑娘要到哪裡去?」
聲音裡帶著幾許愉快的笑意,然而略微低沉,卻不是連雲生那個魔頭。
秦採桑回過頭去,便瞧見一個生著狐狸臉的小個子,正笑眯眯地背著手立在不遠處。
他年紀約摸在三十上下,頭髮卻已花白,有點未老先衰的意思。除了那雙笑眯眯的狐狸眼,一張白淨面皮上的其他地方都乏善可陳,鼻子大了些,眉毛濃了些,嘴唇有點厚,其實笑起來時破綻尤為明顯,五官都皺作一團,頗有幾分醜陋,卻又顯得異常和藹。
然而秦採桑莫名覺著他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一面攥了攥蕩寇,一面滿懷戒心地看著他,「你是哪個?」
他好脾氣地笑笑,彷彿分毫沒瞧見她戒備的動作,「小人溫落潮。」
「喔,你是那個溫堂主。」秦採桑自忖未必是他敵手,不過若能挑撥離間、亂他心神那也是好的,「你知不知道連教主殺了你的人?」
溫落潮神情一點沒有變化,仍是溫和地笑著:「教主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秦採桑見是挑撥無用,正欲徑直奔去,卻忽然聽他說道:「此地約在山莊正中位置,如今正是眾人出工時候,若見了姑娘這番模樣,難免惹起驚動。」
她腳步一頓,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要沐浴換衣。」
溫落潮含笑欠了欠身,「依教主吩咐,小人已經替姑娘備好熱水,姑娘這邊請。」
秦採桑沒有好氣,「還請溫堂主帶路。」
溫落潮笑了笑,依言在前引路。
秦採桑在後瞧著,真恨不能抬腳將他踢個趔趄,不過雖則磨牙霍霍,最終也沒付諸行動。
很快就到沐浴之所,她環顧一圈,見果然已經安置好浴桶及熱水,凳子上還擺了兩套新衣,收拾得甚是齊整,倒不禁有幾分滿意。
溫落潮識趣得很,也不多話,只請她自便,遂就退了下去。
秦採桑見他將門帶起,便輕悄過去貼在門上,聽他腳步聲漸遠,立刻一躍而起,正要翻窗出去,忽聽得他的聲音在外響起,「姑娘若還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就是。」
秦採桑咬牙切齒,恨不得出去同他打上一架。
溫落潮忽然又道:「姑娘受了教主一掌,真氣未復,若是妄動內力,只怕傷上加傷,更難痊癒,目前倒是不妨,只恐日後有礙根本。」
……不打就不打,真當她不會忍辱負重苦中作樂了?
秦採桑重重地將窗子摔上,冷笑一聲,終是解了衣裳泡進水裡,倒覺水溫適宜,不由舒服得發出喟嘆。
但轉頭瞧了一眼窗戶,又不禁重重哼了一聲。等著瞧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沐浴完畢,她換過衣裳,只覺精神舒泰,又不禁生出逃跑的念頭。她大搖大擺地出門,本以為溫落潮又當從哪裡鑽出來攔阻,誰知沿著路走了許久,卻都不見他蹤跡。
秦採桑只道是機會難逢,能不能逃得出去雖則未必,但也總得一試才知,只不過四下都是差不多模樣,也難辨東西南北,便就乾脆仍沿著方才的路一徑走下去。
一路上倒不曾有人阻攔,卻也不見幫工形跡,她正想自己或許是去錯了方向,但轉念又道這原是民居巷弄,圍牆未起,隨便往哪邊都該能走得出去,於是就繼續向前。
再未行得幾步,卻忽然聽得隱約人聲,似在不遠處,像是喘息與求饒。
她登時神情一凜,只道又是哪個魔頭在枉害無辜,便悄悄地摸了過去,正待將門踹開,卻忽覺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