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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涉沉默片刻,忽然輕輕一嘆:「徐公子的槍法大開大闔,氣勢非凡,內勁且又深沉,阿沅實非他敵手,但……若是在戰場上,徐公子此刻已經輸了。」
何定不禁一怔,眼瞧著兩人正是你來我往之際,分明不相上下,未免將信將疑,「此話怎講?」
姜涉瞧向場內,徐速正挑起姜沅的槍尖,閃身時腹部露出好大破綻,她示意何定去看,「徐公子槍法精到,與人比試,自然不落下乘,可是戰場之上,卻不論點到即止,而以殺敵為先。凡人四肢百骸,第一要護便是咽喉頸項,因著血脈經絡自此奔行,若拿準位置,可謂一擊必死;第二便是肚腹柔軟之處,內腑若傷,也不易活。徐公子動作稍大,未免損耗體力,換招時亦難免露出破綻,若阿沅有意,此局……勝負已分。」
何定聽著她語聲不疾不徐,彷彿所說的非是血淋淋的廝殺制勝之術,心思一時早不在徐速身上,偏過頭去但見她面上仍是蘊著淡淡笑意,不覺輕輕嘆了口氣,「如此想來,阿速遲早要輸罷……」
姜涉搖了搖頭,「那倒也未必。」說時瞧他滿臉不解,便又向他笑了笑,解釋道,「一寸長一寸強,長。槍本是霸道之物,在平地上,難免有些施展不開,阿沅其實更善於用劍。」
何定恍然明白過來,不覺搖頭笑道:「小將軍還是太給他面子,阿速這般性子,就該吃個虧,才知何謂天外有天。」
姜涉笑而不言,校場外卻忽然有誰重重嗤了一聲。
何定循聲看去,便見那穿著花花綠綠的少年正獨自一人站在院門口,帽上兩根尾翎正迎風搖擺,隔得稍遠,瞧不清他神情,可方才那一聲顯然表明他心情不見得好。他心裡打了個突,趕緊一邊叫徐速停手,一邊連同姜涉起身過去見禮。
永王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吝嗇地點了點頭,而後把視線定在姜涉臉上,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又冷嗤一聲,越過二人便向內行去。
那廂徐速不知為何仍未停手,就勢挽個槍花,眼看竟是衝著那少年去了。永王也不躲不避,就眼睜睜地瞧住他,徐速給他目光刺得駭了一跳,猛然醒過神來,亟待收勢時,卻怎知心口發慌,那槍尖竟反而衝著要害去了。
何定給這猝起的變故驚得口乾舌燥,要喊又喊不出聲來,轉眼卻見姜涉仍是氣定神閒,他腦中瞬間閃過千萬個念頭,一時不知該別過頭去莫看這血濺當場,還是該希望仍有回天之力。
他終於叫出一聲「殿下當心」,說時遲那時快,忽見另一桿槍斜刺裡趕出,後發先至,將徐速的槍尖挑開。徐速虎口一震,長。槍脫手墜地,恰恰好便落在永王跟前。
何定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此時才發覺自己已是滿身冷汗,偏頭看姜涉時,見她仍是神情自若,一時也不知該敬佩還是該提醒她這小王爺得罪不起……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拉著姜涉過去,又推了還木在原地的徐速一把,雙膝一折,跪下請罪。
那少年只面無表情地垂下眼皮,看著近在咫尺的鐵槍,忽然抬腳踢了一下,口中又是重重一嗤。
何定心中打鼓也似,還待說些什麼,卻見那少年忽然俯下身來將姜涉攙起,而後退了兩步,口中彷彿說了一句什麼話,隨即又嗤了一聲,看了姜沅一眼,再嗤一聲,而後一揮袖子,竟然轉身走了。
第49章
姜涉耳中聽得真切,那句話是對不住。雖則含混不清,但卻不難分辨,畢竟他肯登門,又不是挑釁,思來想去,也唯有這麼一件事情。
只不過這小王爺做起事來,真是叫人難以置評。她不覺搖了搖頭,回身拉起何定與徐速。
徐速猶是一臉茫然地望著永王離去的方向,「王爺就這麼走了?他方才是不是說了句話?」
姜涉心道依那位殿下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