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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憐月輕笑道:「少俠要問就問咯,不過先說好了,講完這句話,咱們可就要動身咯。」
獨孤拓也不客氣,只道:「先時遠遠一見,還以為是在下眼花,卻不知……」他頓了一頓,才又說下去,「三當家如今一身素白,莫非在為樂宗主著孝?倒果然是情深義重。」
他面帶微笑,眼神卻涼而亮,語氣之中分明帶了諷刺。
姜廷曉得他是在激怒那妖女,只不過……這能管用麼?
這話一出,身後竟再無聲息,可他曉得定不是那妖女羞慚而走,他瞧著獨孤拓,獨孤拓卻沒有看他,仍在望著花憐月所在的方向,蒼白的臉上仍掛著方才的笑容。屋中一片寂靜,姜廷只覺難以忍耐,幾乎是屏起呼吸在等,也不知過去多久,但覺眼前一花,接著便見屋中多了一個人。
那惡貫滿盈的妖女竟真箇穿了一襲白裙,手裡玩著一支白玉簪子,背對著他隨意坐在桌上,聲音裡竟帶著深重的哀慼,「少俠說得不錯,小女子的確是在為宗主戴孝噻。宗主從小收留教養小女子,她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終日銘記在心,不敢稍忘。
「人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我思來想去,總不知該如何報答,我想宗主她最重蜀中這一方基業,便想助她一臂之力,又怎知宗主竟誤會了我,卻要殺我?我啷個會傷宗主一分一毫?我寧可自個死上千遍萬遍,都不會叫旁人傷她一根寒毛。啷個曉得宗主信不過我,我也沒得法子,宗主一走,群龍無首,我又能啷個辦咯?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毀了一生的心血嘛。於是我也只好忍著痛,用這雙手,殺了她。」她將雙手舉近燭火去端詳,聲音裡哀意更重,「如今宗主走了,我也想跟她一起走,可我啷個能丟下宗主這番心血嘛?眼睛一閉倒是痛快了噻,可我啷個能輕饒我自己?宗主的心願,我總得替她完成,你說是不是,獨孤少俠?」
姜廷直聽得怒火沸騰,雖知她那宗主樂無瑤與她是一丘之貉,可這般賣主求榮、背信棄義的行徑,她竟還有臉振振有詞,果然是……果然是厚顏無恥!
獨孤拓面色倒還平靜,「三當家若當真想保住散花宗基業,還應帶領諸弟子改邪歸正,尋那始作俑者為樂宗主報仇,樂宗主若知三當家苦心,九泉之下當能見諒。」
「小少俠倒生得一張巧嘴哦。」花憐月忽然站起,身子一晃,眨眼便至床邊,嘻嘻笑道,「既小少俠都能見諒,我想九泉之下,宗主亦會感激我罷?」
獨孤拓臉色微微一變,姜廷只恨不能破口大罵,花憐月不曉得他師兄弟心中的彎彎繞繞,就勢在床邊坐下,凝著獨孤拓望了一會兒,忽然抬手要去描他的眉眼。那始終處變不驚的少年此時卻也面色突變,本能地偏過頭去,心下實知迴避不得,卻只聽得她輕聲笑起來,「從前與令兄打交道多些,竟不知小少俠也出落得這般英朗。」
她收回了手,笑意卻不減,「我記得老二都是折在令兄手裡,人家都話青出於藍勝於藍,我相信假以時日,小少俠也定成大器,到時候還請小少俠高抬貴手噻。」
獨孤拓也向她笑了笑,正待答言,可卻似是再堅持不住,忽地俯下去劇烈咳嗽起來,不多時便見床被染紅。
花憐月望在眼裡,只叫甲退到一旁,微笑著道:「啊呀呀,我記得不過是一支白羽箭嘛,啷個搞成這個樣子咯?這一路咱們可要小心噻,甲,你可得服侍好了小少俠。」
甲恭敬應聲是,便待上前將獨孤拓攙起。
花憐月早已站起身來,仍是要從來路退去。
姜廷始才掃見她面容,不禁一怔,正待看得更仔細些,卻不想桌上火苗一晃,那蠟燭竟是又滅了。
第30章
黑暗裡姜廷但聽著動靜各異,一時也不知究竟是誰佔了上風,心中雖然焦急,奈何無計可施,只得提心弔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