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談話(下)(第1/3 頁)
林七許自然從這句不輕不重的話聽得出鮮明的威脅之意,只是自己的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掌控。
難得在王府站住了腳跟,能稍稍喘一口氣。
卻總有人時時刻刻地跳出來,警戒她,提醒她。
生怕她行差踏錯似的。
她還有差可以行嗎?還有錯可以踏嗎?
「武鄉侯府族人眾多,家大業大,總會有那麼幾人做了喪盡天良的事,國公爺不清楚,還是不要亂下定論為好。」
哪怕連其琛都忘記了,可是林七許卻是不敢忘的。
和她從孃胎裡共同出來的另一個孩子以一種怎麼悲慘的方式死去,噩夢般的場景每每出現在她的幻覺中,等驚醒過來,才發覺連指甲都是青紫色的。
那位愛好童貞、稀罕幼女的賈官員在閩南道作威作福,安享天年,細究下去,算是武鄉侯府的親戚,是武鄉侯母親的外甥,也是武鄉侯的表兄弟。
而老家在閩南邊是流傳百年的世家望族,根深蒂固,而賈大人是族內最會讀書的孩子,哪怕是旁支的庶出,不過於宗族有益,自然有人舉薦他,為他鋪路搭橋。
這件事她連其琛都沒有告訴。
手上要沾染鮮血的事還是讓她做吧。
總要有一個人在陽光下生活的。
「不想側妃在江淮長大,竟還與武鄉侯府有聯絡?」林言軒早斷了與武鄉侯府的聯絡,謝秉文是一清二楚的。
那麼,就更奇怪的。
深閨女子,與侯府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國公爺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理當明白一個道理。」林七許緩緩道,每一個都有千鈞之力,「不是所有的安分守己都能換來平安無虞,井水不犯河水,其實是很難的。」
紫蘿花藤與曾經林家種植的那片極為相像,連花架下的石凳都如出一轍。娘親離開她已經十來個年頭了。而趙氏和林言軒這對狗男女依舊平安無虞地活在世上。
林七許默然地閉上了眼。
對面的謝秉文意外她的舉動,不過他耳聽四路,眼觀八方,輕鬆地注意到不遠處來了兩個執著掃帚簸箕的小尼姑。看服色是新來的徒弟,奉命來灑掃廂房的。
「來人了。」
謝秉文今兒來主要是來談謝儇的事,順便再接觸下林七許本人。
上回匆匆一面,他沒怎麼放在心上。
這種埋沒在王府裡的危險棋子,隱蔽太好。躲藏太深,估計連他那女婿都被蒙在鼓裡不自知。
「國公爺請吧。」
林七許一動不動地站著。
謝秉文說完該說的話,接下來只看彼此的行動了。
林七許的餘光目送國公爺沒了影子,才緩慢地扶著石桌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揉著膝蓋上摔出的淤青。
大庭廣眾下,她不好撩起褲腿。
反正等桃花那傻孩子尋過來,林七許的藉口是現成的,又不止那邊牆面的一排紫蘿,這處景緻更好,她閒來無事。落座於此。
石凳上還有紫蘿殘餘的香味,她輕輕地拾起一枚,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桃花的效率和智商慢得令林七許有些心驚,她沉不住氣地起身。
畢竟燕竹來返需要些時辰,況且王府的車駕停在何處事先並不得知,這一折騰,就得費不少功夫。
事實證明,林七許的直覺是全天底下最管用的東西。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拿自己受傷的膝蓋往石凳上狠狠撞了一下……
雪上加霜,莫過於此。
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靠自殘來生活呢?
傷口疼得必定流血。估摸著明天走路都是隻瘸鴨子。
林七許咬咬牙,顫抖地用手撫平微亂的衣角